炙得姬循雅心浮气躁。
“原来是姬将军关怀朕,怕朕在群臣面前失仪,”赵珩笑眯眯道:“朕还以为,将军是,”他突然伸手,把缰绳用力朝车驾的方向一拽,陡地拉近了二人距离。
“什么?”
甜暖的龙涎香萦绕在鼻尖。
姬循雅眸光愈暗。
赵珩轻轻一拍姬循雅的脸,面甲森冷,寒意顺着皮肤与铁器相接处传来,语调缠绵地低语:“将军,群臣在前,莫要失仪。”
语毕,往后一退。
那点暖香顿时被风吹散。
姬循雅握着缰绳的手蓦然收紧。
迎接帝王的仪仗已近在眼前,掩藏在铁甲下的喉结滚动,“是。臣,多谢陛下教诲。”
下一息,却见赵珩危坐,腰背玉直,姿态端丽,朝服迤逦铺陈于地,帝王之雍容不迫,莫过于此。
轻薄的车帘落下,随风微微吹拂,在赵珩沉静的侧脸下投下一片影绰。
“不必,”唇瓣微启,旁人看不出丁点端倪,“朕与将军之间,无需言谢。”
一本正经,高高在上。
喉结滚动得愈发急促。
姬循雅凝视着帝王矜傲的面容,半晌,微微笑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素来澄净清雅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沙,磨得人耳廓发痒,“陛下待臣的恩遇,纵观史册而莫有之可及,臣想请陛下,给臣一个回报的机会。”
第三十九章
赵珩弯眼。
似默许, 又似否定。
语焉不详,狡黠得可恨。
姬循雅转头。
刹那间,鼓乐喧天。
羯鼓声高, 浩荡昂然, 箫笳筚篥齐鸣, 铮然沨沨,直冲天日,若钧天广乐。
是迎奉王驾的雍曲。赵珩心道。
车驾向前,但见旗阵如云,幡幢在风中猎猎作响。
旗下,一干服绯着紫的官员毕恭毕敬地垂首等候, 人虽多, 但分毫不乱,不言不语,如泥胎偶人一般。
朝服厚重,他们又早早就听闻了姬循雅与赵珩将回京的消息,今朝东方未明时,便出城迎候, 已站了三个多时辰,汗水顺着晒得发红发紫的脸如浆似的向下淌。
见扬尘蔽天,众臣悚然一震。
来了!
诸人忙后退, 让出官道, 请姬将军与皇帝的仪仗过去。
一人越众而出,侧身站在官道与人群连接之处,扬声道:“拜——”
语毕, 诸臣忙撩起官袍下拜,一片紫红翻涌, 锦光浮动,官袍上的纹饰随主人下拜而动,栩栩若生,其腰间鱼袋与环佩相撞,叮叮当当,泠然动听。
赵珩搁在膝头的手陡然攥紧!
姬循雅偏头,正大光明地打量着赵珩。
神色如常,面色未改,唯有手背上凸起的道道青筋,泄露了此刻手的主人的真实想法。
“服绯衣紫者,尽高官要员,位极人臣,权势煊赫,”姬循雅弯了弯唇,吐出来的声音愈发轻柔温软,“深受皇恩不知几世,今朝却出城数十里迎我,”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赵珩脸上,蜿蜒黏腻如蛇,时不时吐出信子,舔舐一口眼前帝王的愤怒,“甚至跪拜等候。”
纤长的睫毛轻颤。
姬循雅满意地欣赏着赵珩,又不觉餍足。
赵珩还是太平静了、太镇定了,他想看这个惯常满目笑意,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不值得他放在心上的帝王,失态,崩溃的模样。
何妨,姬循雅紧紧地攥着缰绳,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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