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掌中一缕乌黑,后知后觉地想到:我为何要做这种蠢事?
他皱了皱眉,二指一捻,径直将头发怼进烛火。
……
此后数日,赵珩再没见过姬循雅。
直到大军启程回京,二人都无半点交集。
见不到姬循雅,赵珩乐得清闲,虽然姬将军的确样貌卓然,但比起应付他那个捉摸不透的阴鸷性子,赵珩更乐意一个人在马车内看书喝茶。
他近来对看自己的本纪尤其感兴趣,主要原因在于,太祖本纪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简直是古往今来第一雄主仁君。
若非他娘真是北澄摄政王他爹真是齐君,二人皆有名有姓,身份写得清清楚楚,史官大抵要写:梦烈日坠腹,感而有孕,生太祖了。
当看到自己算无遗策地终结乱世时,赵珩被夸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闭了闭眼,感叹道:这是赵旻把刀架史官脖子上写出来的吧!
他正一面全身发麻得好像有虫子在爬,一面乐此不疲,如看话本般津津有味地看后人写他的史书,忽闻外面有异响传来。
“陛下,”是个未听过的男音,隔着车帘毕恭毕敬道:“臣奉将军之命,给陛下送,送东西,不知陛下可愿意看一看吗?”
赵珩精神一震,慢慢将书阖上,笑道:“准。”
蛰伏忍耐了五日,姬将军会给他什么惊喜?
莫非,是拿冰镇着的,李元贞李太医令的人头?
不,不对,赵珩转念一想,觉得以姬循雅半遮半掩的性格,更有可能命人送来一把长发,其意不言自明。
“是。”此人道。
先是一只手掀开了车帘,有个什么东西踉踉跄跄地上来,而后——赵珩定睛看过去,而后,滚进来一个人?!
的确是滚进来的,因为他甫一进入马车,就立刻伏跪在地,因为过于紧张,这人没跪稳,加之马车颠簸,直接滚到了赵珩面前。
赵珩无言几息,体会到了种猜错姬将军心思的失落。
怎么送来个活物?皇帝心道。
幸而马车足够大,此活物滚了几圈,生生撞到桌案的一条腿才停住。
赵珩迅捷地伸手,拿手背一垫,护住了此人看起来本就不算聪明的脑袋。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此人惊疑地发现自己撞到了个软硬交织的温热东西,拿头蹭了下,耳朵倏地烧了起来。
是,是皇帝的手?
“陛下,”方才同赵珩说话的那军士见此场景亦无言片刻,静默几秒,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一本正经,“臣已把将军所赠之物送来,陛下可还有何吩咐吗?”
赵珩低头。
这活物是个少年人,骨架还未完全定型,望之不过十五六岁,身量透出了几分少年人特有的,尚在抽条的纤细,听到声音,他竭力抬头,脑袋差点就撞上皇帝的膝盖。
一双清亮的眼睛游鱼般伶俐。
不过,赵珩暗忖,这点聪明劲估计全长在脸上了。
“陛,陛下。”少年人小声道:“奴婢是何谨。”
赵珩眨了下眼,好像没认出来他是谁似的,神色有些不解。
“你先下去吧。”赵珩道。
军士领命而去。
少年人保持着这个不舒服的姿势,拧着头,眼巴巴地看着赵珩,小心翼翼地唤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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