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
姬循雅只觉吃了满口蜜糖,甜得连喉咙都发痒。
他皱眉咽下,放下银匙。
“告诉陛下,五日后回京,请陛下早做准备。”
下属道:“是。”
姬循雅又舀了一勺,咽下后,眉头锁得更紧。
赵珩为何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待一勺咽尽,才道:“那个太监五日后,也会随行。”
下属莫名,“是。”
姬循雅喝了半杯茶,才觉口中甜味散去了些。
赵珩此人,不会莫名其妙地向他示好,必然别有所图。姬循雅冷漠想。
想问便直接来问,何必如此迂回?
倒显得虚伪作态。
下属眼见着将军脸色越来越差,慢慢将银匙放下,端起碗,眉头紧锁地剩下的酥酪一饮而尽。
不似在用甜点,倒像在服毒自尽。
而后,将碗放下,动作优雅好看却极其迅速地倒了满满一杯茶,仰头喝尽。
半个时辰后,潜元宫。
李元贞仔细地皇帝换了药。
“陛下。”李元贞道:“这几日伤口都莫要沾水,免得长久不好,留下疤痕。”
赵珩正在看自己的本纪,闻言点点头,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
李太医环视了圈四周,蓦然压低声音,“陛下,您一定要和姬将军回京吗?”
赵珩翻书的手一顿。
他抬眼,眸中满溢着笑,“李太医,朕为君,岂能长居陪都?”
李元贞声音更低,“臣的意思是,您一定要和,”咬字加重,“姬将军回去吗?”
赵珩仿佛终于有了点兴致,将书扣下,笑道:“何意?”
喉结激烈地滚动,李元贞似极紧张,声音却相当平稳,“只要陛下愿意,陛下今夜便能远出虎口。”
第三十三章
“逃离虎口?”赵珩重复道, 他看向李元贞,一双黑眸若有笑意闪烁。
遭皇帝这样注视着,李元贞心头蓦地一紧, 竟觉得他所思所想已被帝王看穿, “是。”
李元贞低头, 借此避开了赵珩的视线。
才逃虎口,赵珩有些好笑地想,却入狼窝?
皇帝看起来虽是自尽,身上却有十几处挫伤,唇角也被瓷片刮破,一个下定决心寻死的人, 还有着帝王这般尊贵无匹的身份, 他怎么会在死前,令自己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譬如姬景宣,自尽前先将姬氏他那一脉的族人杀得干干净净,而后在江上焚船而亡,江心烈焰熊熊燃烧,艳艳血色有如地府业火喷涌而出, 火光几日夜不熄,烧得午夜亮如白昼。
见赵珩沉默,李元贞心跳愈急, 耳边鼓噪声不停, 不知为何,明明眼前人未变,自皇帝醒来后, 李元贞次次面对皇帝,都不可自控地生出几分惶恐紧张。
夏夜凉爽, 他额角却浸出了一层细汗。
“李卿待朕的忠心耿耿,”赵珩慢慢地说:“朕皆看在眼中。”
心念转动,暗道皇帝死于鸩酒,李元贞乃太医令,寻得毒药自然轻而易举。
李元贞先前在赵珩面前几多言及国舅,极有可能便是陪都被攻破前,国舅见无力回天,又不愿意将皇帝留给姬循雅控制,才命李元贞给皇帝准备了毒酒。
无论是姬循雅还是国舅,二者都绝非忠良之辈,姬循雅性情不定,随时有伤人之险,如面毒蛇,时时刻刻都需保持警惕,至于国舅,赵珩垂眼,遮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筹算,国舅先前既能蛊惑皇帝南下,至少表面上看,能更人模人样一些,不至于每次发疯让赵珩都无迹可寻。
但,姬循雅在明,国舅在暗,前者仍有束缚,后者则无所顾忌,赵珩眸光倏地转冷,便是至亲,为权势能杀皇帝一次,如何不能有第二次?
同李元贞离开,尚不如回毓京,或有一线转机。
更何况,即便姬循雅是个疯子,那也是个神清骨秀,仙姿佚貌的疯子,即便发疯,赵珩看着仍觉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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