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朕又不跑,你握那么紧作甚?”
他试探地动了下,旋即便觉得手臂上力道陡然增加,如被一圈铁箍勒着。
姬循雅闻言偏头,微微一笑,意有所指,“不跑?”
若赵珩真如他自己说得那般听话,此刻应该在潜元宫里被姬循雅服侍着更衣就寝,而非在城外,还沾了满身旁人的血!
从赵珩口中说出的话十分信三分都嫌多,他早该明白。
赵珩面不改色,先发制人,“朕还未降罪于将军,刺杀在前,劫持在后,朕信赖将军,将陪都布防尽数交于将军,难道将军就是这般回报朕的吗?”
姬循雅轻笑,柔声回答:“伶牙俐齿。”
声音柔得发腻,像极了毒蛇将吞吃猎物前,先用身体紧密地猎物团团裹住。
令人毛骨悚然。
赵珩沙场上出生入死多年,对于危险的感知早已篆刻进了骨血中,他虽未动,姿态却十足戒备,淡淡道,“颠倒是非。”
他的警惕落入姬循雅眼中,为他本就熊熊燃烧的怒意愈浇上了一层油。
好好好,姬循雅反笑,皇帝连刺客都能信任,毫不反抗被其挟持,对他却严防死守。
为什么?
凭什么!
他正欲开口,却见身前黑压压地迎来了一群军士。
“将军。”
“将军。”
……
呼声此起彼伏。
姬循雅顷刻间收敛了所有情绪,只面色仍不好看,微一颔首,权作回应。
听到纷乱的马蹄声,赵珩也知道人不少,不欲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姬循雅争执,干脆住口不言。
姬循雅亦做此想,纵马飞驰。
一个时辰的路,两人皆一言不发。
赵珩狂跳的心口缓缓趋向平稳,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任由姬循雅扯他回去。
姬循雅在马上腰身依旧笔挺,姿态端雅,除了死死攥着一只手臂不太体面外,可称一句风姿玉立。
他神情如常,目不斜视,好像根本不在乎身旁人的是死是活,唯有手背上道道狰狞隆起的青筋,泄露了手的主人此刻的心绪。
“将军!”守在城外的燕朗见到姬循雅带皇帝回来,顿时大感放松,欣喜若狂地叫道:“陛……”
下字还未说出口,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将军生生将赵珩从马背上拖下来,塞进马车里。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赵珩再怎么消瘦也是个身量高大的男人,在姬循雅手里,居然如同拎只狸猫似的轻易。
姬循雅表情也很平静,好像当真是去把自家不听话的猫儿逮回来,而不是去追被刺客“胁迫”离宫的九五之尊。
“下。”燕朗愣愣地把话说完,他沉默须臾,见姬循雅已经将不悦写在了脸上,哪里敢再多言,立刻无声地站定了。
姬循雅看了他一眼,“去命人,寻盆热水和几条丝帕来。”
他语气冷淡,不似让人寻水,倒像是令燕朗提刀。
“是。”燕朗道。
马车内,赵珩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
他并没有因为姬循雅的沉默而掉以轻心,于这种人而言,暂时的忍耐意味着日后加倍奉还。
事已至此,皇帝长长喘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想,既然来之则安之吧。
他往后一瘫,找了个还算舒适的地方躺好。
但赵珩半身染血,后背湿冷黏腻,他忍了片刻,饶是没有洁癖也被恶心得不行,撑着坐了起来,将腰带扯下,连带着上面悬挂的玉饰都随手一丢,然后快速把外袍脱了,胡乱卷成一团,扔到角落里。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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