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赵珩抿着唇,好像真得很难过,很低落的样子。
无论赵珩是不是在惺惺作态,赵珩都会因为他情绪的变化而做出不同的应对。他想。
仿佛,当真掌握、控制了皇帝。
怎么不让他满足?
程玉心情稍霁。
便答道:陛下言重了,陛下坐拥天下,四海宾服,怎么会是孤家寡人?
赵珩牙疼似地哼了声,“玉卿,好会说话。”
程玉唇角扬了下,又写:陛下不再用一些了?
赵珩摆摆手,“不必,撤下去。”
有侍人进来收拾。
程玉思量几息,写道:陛下很思念小燕大人?
赵珩发现了,写程玉不想知道的事情他会刻意写得很慢,写他迫切想知道的事儿,就下笔速度如风。
赵珩偏头,“你很想知道朕想念他与否吗?”
程玉答:臣不敢揣摩圣意。
你不敢?
赵珩嗤笑了声,晃了晃自己还剩一半的衣袖。
程玉面上的阴冷在见到这截破袖子后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写:奴来服侍陛下更衣。
赵珩起身,自程玉身侧过去,硕果仅存的长袖因他的动作刮到程玉脸上,淡淡道:“你下手没有轻重,朕不用你。”他补充,“服侍得再好亦不用你。”
衣料如水蹭过下颌,被程玉一把拽住。
他半跪在地上,仰面看君主,仗着赵珩看不见,这状若忠心耿耿的奴仆眸中翻腾的暗欲不加掩饰。
他写道:那陛下,要用谁?
赵珩脚步停住,他俯身,把袖子抽出来,轻飘飘地拍了拍程玉的脸,笑答:“宫中数千内侍,寻几个善解人意、恪守本分、清秀伶俐的想必不难。”
程玉神情有些阴森森,奈何赵珩是个很会装傻的瞎子。
两人正说着话,一内侍快步进来,站在帘栊外,“陛下,李太医来了。”
程玉看了眼宫漏。
他本只打算来呆半个时辰,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许久,静默须臾,才在赵珩手背上写道:若无要事,奴先离开了。
赵珩鼓掌,“主动避让,玉卿愈发有气度。”
程玉无声地冷笑了下,决意不理赵珩,起身而去。
好巧不巧,与进来的李太医打了个照面。
他抬眼,无意般地扫过李元贞的脸,李太医未过而立之年,生得清隽温和,气韵如沐春风,望之令人忍不住心生信赖。
李元贞被看得毛骨悚然,朝程玉拱了拱手,快步进入内殿。
见过礼,极快地给赵珩换药。
药绸解开后,赵珩眯了下眼。
光愈发明显了。
他道:“朕依稀能看到眼前有光,这样下去,几时能勉强视物?”
李元贞道:“若是恢复得好,至多不超过十日。”
十日?
宫宴也定在十日后。
赵珩唔了一声,笑道:“姬循雅知道此事吗?”
“姬将军前日问过臣陛下双目何时才能看见。”李元贞照实回答。
赵珩微一颔首,由着李元贞给他换药。
李元贞一面系药绸,一面道:“陛下来时有几千臣子及其家眷随行,诸臣担忧陛下,这次宫宴想必来者众多。”
赵珩笑,毫无愧疚愤恨地纠正,“非也,乃是为向姬将军表忠。”
李元贞话音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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