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改姓这件事,她死活不同意,萧皎见阿娘反对得厉害,当时身心俱疲的她便劝说弟弟暂时按下了替两个孩子?改姓的念头。
隔了五年,旧事重提,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成了,瑾夫人看着外孙的前程被毁,自是心痛不已,指着翁绿萼怒骂:“有你这等愚妇服侍左右,奉谦岂得应有之造化?!”
翁绿萼一言不发,默默承受着瑾夫人的怒火。
她身形秀挺而笔直,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当瑾夫人说起她父兄时,才?抬起眼:“夫人,就?事论事,您责怪妾知而不报之事,妾不曾反驳。但?此?事又?与妾的父兄有何干系?您心里不痛快,也不能信口开合。”
瑾夫人见她还敢顶嘴,气得怒拍桌:“翁氏,你真以为奉谦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了是不是?你这是与婆母说话的态度吗?”
婆媳俩发出的动静几?乎快要响过?外边儿雨幕砸落青石地板的声音,廊下、屋内的奴仆无?不屏气凝神?,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
翁绿萼没有再低下头,看着瑾夫人因为愤怒而圆瞪的眼睛,她的表情分外平静:“妾不敢。”
瑾夫人被她这样无?波无?澜的态度气得胸口疼,还想再说上几?句,却听得廊下有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瑾夫人心里一跳,不会是奉谦回来了吧?
来者是萧皎。
她身后跟着杏香。
萧皎丢开伞,见翁绿萼站着的不远处还零碎着碎瓷片和尚未完全干涸的茶汤,冷笑一声:“阿娘,你在绿萼面前逞什么威风?孩子?是我的,决定?也是我与奉谦一块儿做的。你不找我兴师问罪,在这儿砸什么杯子?闹什么口角?!”
萧皎语气咄咄逼人,瑾夫人很不能理解:“好端端的,改什么姓!琛行今后是要继承整个徐家的,若是因为你们几?个的妇人之见,叫他失了本该拥有的一切,今后悔之晚矣!”
萧皎知道在这件事上,瑾夫人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她懒得与她分辨,转过?身对着翁绿萼歉疚道:“这事儿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你别往心里去?,先回去?歇着吧,啊。”
她语气温柔,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
翁绿萼点了点头,眼下她的确没有心情多说什么,对着瑾夫人福了福身,又?对着萧皎微微颔首,示意她放心,转身离开了万合堂。
持续不断的雨幕声将母女俩的争执声都掩在背后。
“女君……”
杏香替翁绿萼撑着伞,看着她神?情寥落,知道她这次实在是无?妄之灾,心疼极了:“您真是受委屈了……”
雨水不断冲刷着青石地板,刚刚坠下的泥色很快就?被冲走,翁绿萼看着被雨珠溅湿的裙摆,轻声道:“其实我早做好了准备的。”
但?当瑾夫人用那种鄙夷的语气提起她父兄时,翁绿萼还是忍不住起了火。
母子?俩面对她的父兄时几?乎如出一辙的态度,让翁绿萼感到愤怒又?憋闷。
萧持,她尚且还能用些小手段,让他装模作样地忍一忍。
但?瑾夫人,是她的长辈,她能左右瑾夫人如何想,如何做么?
天下大乱,但?礼法未崩,孝乃正道,她唯有忍耐。
翁绿萼回了中衡院,拒绝了杏香她们陪着她说说话散散心的提议,换下被雨水溅得微湿的衣裳,她蜷缩罗汉床上,静静发呆。
大概雨天过?得总是格外快些,翁绿萼觉得自己还没躺下多久,天已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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