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才来想这个问题。
樱子是寄宿在藤原家,她不属于这里,但夏目贵志竟也想不到她会属于哪里。
“樱子酱喵,”胖胖的三花猫卧在旁边,漫不经心地舔舔自己的爪,它现在倒是没有多气了,反正它从一开始就知道樱子只会在这里停留很短的时间,那样的人类幼崽可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太久,它想了想,“那可是一个自由的孩子。”
“就像是行走在人间的小神明,我想不到她为什么会存在。”
存在。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词,它的形容也很奇怪。
况且斑也没说她身上那奇怪的力量,不仅能影响人类,也还能影响到妖怪,但就是让被影响到的人或妖怪都不大能意识到这问题,即使被觉察,可还是会为她而动容。
就像樱子是世界的孩子,于是被整个世界爱着,而没有任何存在能脱离的世界的影响,于是不由自主地给予出最大的善意乃至于爱意。
但斑也不排斥这样的影响罢了,它们妖怪很少能与人类相处交流,也更少能产生出情感,体验一回人类的情感也不错,反正妖怪的一生可比人类长太多了,留下一点在漫长岁月里值得回忆怀念的记忆也很好。
夏目贵志怔了一下,不知为何有感到一丝伤感,“那么,她是没有家么?”自由的孩子是不会停留下步伐的,她的世界那样辽阔广大,注定会抵达更为遥远的地方,而不会被束缚着固守一隅。
或许站在另一个角度看,那是无比的自由,但夏目贵志想到——
这样的樱子永远在前行,那么有谁能一直留在她身边。
斑弯着眼睛漫不在意地笑了几声,显然认为这不是多大的问题,“人类啊,或许能与孤独的妖怪共情,但是怎么能理解神明呢?”没有情感、没有情绪的神明,人类自以为是的东西怎么能放在她身上?
“樱子酱披着人类的外表,就算是个人类,会饿、会受伤,但毕竟和你们不同的喵。”
“不如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无限地去爱她吧,夏目。”那也是自由的孩子所会需要的东西,或许在她再长大一些后,才会有回顾与怀念,但也不是坏事。
它抬爪洗了洗自己的胡须,埋头呼呼大睡。
……
另一边坐在自己的屋中,樱子拿着信看了看信封,是从俄罗斯寄过来的,信封上用英文写着相关信息,她拆开信,信中内容贴心地用日文写着,手写字体有很漂亮。
信中没有什么寒暄,罗佳只写到他在回国的飞机上经历了一场恶劣天气,但即使如此仍旧为窗外云层中的景象而震撼,在落地后险些生一场病,他又认识了新的‘朋友’,在商场买了一顶喜欢的帽子,俄罗斯的气候比日本要冷,他穿上了厚一点的衣服。
罗佳没有写任意一句想念与牵挂,只在末尾问候她感觉如何——对这个寄宿家庭,对自己所接触到的新的人们,以及环境是不是如他所知道的那样平静美丽。
他为樱子所选的寄宿家庭有多合适,那么在当时就有多用心,虽然那份关怀和在意像是突如其来的兴趣,但毕竟维持着,为她所花的心思不容置疑。
樱子好像能想到他弓背坐在桌前的模样,一手拿着笔,停顿一下再写一段,而他低头啃着另一只手的指节,偶尔会抬手拂下额前被风吹乱的散发,罗佳其实不爱笑的,表情有很冷淡,但和樱子的冷淡并不一样,她是没有感觉,而罗佳则有点像高高在上的垂首俯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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