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神情淡淡,情绪不高。
“谢翎,你怎么了?”崔荷敏感地察觉出他似是有心事,正欲凑上前看他。
谢翎不着痕迹地避开,淡然说道:“无事。”
随后拉着崔荷继续朝前走去,只是他走得急,又被人猝不及防撞了一下,太过狼狈,让人难以忽视,自我厌恶的情绪在他眼中一闪而逝。
恰逢夜风起,花架上悬挂的花灯被吹出一道起伏的波浪,幽光影影绰绰洒在他的侧脸之上,不远处正在表演喷火节目,焰火亮光一闪而过,崔荷将他脸上狼狈的表情尽收眼底。
不由怔楞在原地,终于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这样的表情在他十一岁失明时,她就见过,但是他眼疾再次复发以来,她还一次都未曾见过。
他把自己的眼疾掩饰得太好,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看出他的不妥,就连她都要以为一切尽在谢翎掌控之中。
其实不然,他还和小时候一样,依旧要强。不同的是,小时候他不懂掩饰,长大了太会掩饰,以至于她忘了他是个事事要强,不肯服输的性子。
人都是会成长的,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将自己认为的保护与照顾强加在他身上,更不可撕开他倔强的外表非要打探他敏感的自尊心,他不会喜欢的。
崔荷闭上嘴巴,不再追问,只是挽住他的手臂牢牢抱在身前,领着他一起在拥挤的街道上缓慢前行。
有了她这双眼睛,谢翎没有再撞到旁人身上。
“谢翎。”
“嗯?”
“一会城楼外有烟花,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谢翎垂下眸子,沉沉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无人再提方才的不快,顺着人流又走了一段路,崔荷看见两个丫鬟慌张地跑了回来。
“郡……郡主……”
“怎么回事?”崔荷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她们两个人怎么空着手回来了,谢语嫣呢?
金穗和银杏急得眼泪直流,“方才奴婢们牵着语嫣小姐在路上走着,不知哪儿来的一群壮汉挤进了奴婢和银杏中间,奴婢一时没拉住,松开了手,结果语嫣小姐就不见了。”
“不是,怪奴婢没拉住语嫣小姐,是奴婢的错。”银杏再也控制不住,哭出声来,甚至还要跪下来磕头认错。
事发突然,崔荷也缓了好一会才接受这个事实,一旁的谢翎沉声叮嘱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们先去方才走丢的地方找一圈,找不到再扩大了范围去找,所有角落都不可放过,你们几个也跟着金穗银杏去找。”
“是。”身后跟着的几个侍卫连忙跟上金穗银杏的步伐钻进人海四下搜寻起来。
周围人影攒动,一眼望去尽是陌生的嘴脸,谢语嫣个头那么小,落入人潮之中,便如溺水的孩童,就连挥手示意也无人察觉。
崔荷目所不及,急得满头是汗。
人是她带出来的,若是带不回去,她该如何跟二婶交代。
街上不知是否有人贩子,谢语嫣衣着不凡,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一旦被掳走,要是来勒索一番倒还好说,如果直接被发卖了可就再难找回来了。
想到是自己亲手交给两个丫鬟的,她就懊悔不已,可是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她亲手牵着,人潮汹涌,一个不察也会落得同样下场,也许一开始便不应该带语嫣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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