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
小斗笠顿住脚步,悄悄转身。
那个似乎与他?同?龄的孩子,哭得真可怜啊。
因为一边哭一边奋力用手去擦抹,泪水与灰尘在?她脸上抹出?许多灰漆漆的印记,睫毛也?被糊得湿漉漉的。
她是有点?胖的小孩,哭起来双下巴也?挂着眼泪,又搭配着肿起的红眼眶……
他?莫名就想?到了过年时意外从自己怀里掉出?去的大?肉包。
年节时统一分配、又是他?好?不?容易依靠清理功绩得来的、裹在?油纸里的热热的大?肉包……
被几个嬉笑的丫鬟推搡着掉出?了怀里,咕噜噜滚下去,沾满灰尘、雨水与鞋印。
胖胖的,软软的,却又肮脏狼狈的。
期待了小半个月的热食就这样被浪费,而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向那几个丫鬟行礼表示不?介意……
因为,那是主母身边的小丫鬟。
因为,远远的,主母就披着狐毛站在?那里。
她的眼神带着审视。大?约又是观察他?是否有“妾室之子”的自知之明吧,生活在?正室的家里本就该低眉敛首,如同?讨饭。
所?以不?可以表示什?么,只能行礼,致歉,转身离开。
但……
那一刻,他?明明,很?想?把被踩脏的肉包子捡起来,重新揣进自己的怀里。
他?期盼许久的年夜饭。
他?的……
“喂。”
女孩再次凶狠抬头,但这次递到她眼前的,只是一张有淡淡清香的手帕。
与一只格外白皙的手,向前,递了递。
“送你了。”
“……”
她迟疑片刻,小心地接过。
却并没有揩脸揩眼睛,只是慢慢握紧,用力攥进手心。
“我?……”她说话时还是很?凶,“我?没有哭。不?用擦鼻子。”
小斗笠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答复,“这个只是送给你的礼物。”
……哦。
胖胖的小女孩把手帕攥得更紧了。力道很?大?很?大?,镶着肉窝的小手都鼓了起来。
但她再开口时,语气已经轻柔许多。
“你是谁?你是小女孩吗?可不?可以和我?交朋友?”
小斗笠:“……”
五六岁的确不?是对性别能有多大?意识的年纪,也?不?是性别特征显著的年纪……
他?正了正斗笠,拢紧了面纱,又无言地拍了拍长袍。
“你是女孩吧,”对方肯定道,“你的白裙子真好?看。”
小斗笠:“……”
果然,把一个哭泣的小胖妞幻视成去年自己被踩脏的肉包子便伸出?援手,是很?荒谬的。
“你的手帕也?好?香啊,上面还有小葡萄的刺绣……”对方吸吸鼻子,“你好?可爱哦,和我?做朋友好?不?好??”
不?好?,小斗笠想?,这个小孩一旦不?哭了,就会变成小流氓吗。
他?转身想?往回走,但无端地又感?到阴寒的风,仿佛自己不?是转身离开一个陌生古怪的小女孩,而是背离一团温暖的火种——
出?于畏寒的天性,小斗笠踌躇片刻,又转了回来。
那女孩的身边异常暖和,她所?蹲坐的礁石下,就像罩着一层绒绒的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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