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局。
特意为他设下?的,无法?逃脱的局。
只要他将红影混淆为安各。他立过誓要相守一生的人。本以为是唯一可珍爱的伴侣的人。
那么他必将被红影——被安各所杀死——因为安各就是——
唯一,有力?量,有可能,彻底杀死他的人。
要问为什么……
【哈哈……呵……嘻嘻嘻……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血潭中心,洛安不断地下?沉、下?沉。
【你会的。终有一天,你会的。】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因为魂魄深处,血脉尽头?,他的脑子里一直藏着一个疯狂的贱女人。
天亮的时候,他几乎能遗忘她。
天黑的时候,他竭力?去屏蔽她。
有时注视着妻子关?切的眼神,他仿佛再?也听不见那个女人在记忆深处絮絮的低语……
【你会和我一样。】
【你绝对、绝对会和我一样。】
但,逃不掉的。
孩子很难完全逃开父母的影子,即使强如安各,她暴躁的脾气与?拳头?有时也携刻着那个专横、粗暴又高大的男人,洛安知道有时她对他大吼大叫后,会控制不住地对她自己产生厌恶与?恐惧。
……更何况是那个贱女人。
他所认识的最癫狂的疯子。
也是他所知的最执着的天师。
——浓雾,暴风,卷起深深漩涡的血潭的最底部,无数怨魂哀嚎,邪念成?群嘶吼不休,异化的口?器、吸盘与?肢节盘旋着想吸附他的皮肤,拉扯他一并堕入这世上最丑陋最痛苦的扭动中。
这样的环境里,耳后的笑声那么独特,轻松,像荡秋千荡到最高处的孩童。
她本就被锁在这潭水深处。听上去却更像是从他脑子里钻出来?的。
【你来?了……呵呵呵……嘻嘻……你果然来?了……】
两截格外美丽的胳膊环过他的脖颈,女人清艳动人的脸亲昵地靠在他的颊边。
她就像是在试探一个生病小?孩的温度。
【怎么了……不想和我叙叙旧吗……呵呵呵……难得妈妈的心情很好呢……?】
想也是。她当然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笑出声。
这些?年在血潭中沉沦往复,魂魄凝聚碎开再?凝聚,对她而言,就像是有趣的小?游戏吧。
洛安没有理睬。
尽管她看似亲昵贴附的环在自己喉咙上的双臂正逐渐绞紧、背后细密的疑似被针扎破的痛感变得鲜明……
但他绝不能动。
此时的洛安正沉在血潭底部,在无数混沌的魂魄中将自己作为阴煞的每一丝邪念细细挑拣、剔除、再?凝聚,就像在黑夜中操控着手里的针线缝合后背一颗米粒大小?的伤口?,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刚才特意分出一丝力?量干扰要上岸偷袭洛梓琪的红影,就是他的极限了。
虽然相较祭日之前他铺垫良久的计划、设计好的种种准备,这最后一步的难度微乎其微……
但,无论如何,他现在绝不能动。
——就在红影发?现空棺,带着无边煞气冲破海面嘶吼时,洛安已?经?抢先牵引着自己的躯壳与?魂魄开始融合了,如今他的躯壳与?魂魄几乎要合而为一——
但只有魂魄拥有清醒的意识,躯壳尚不能移动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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