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过了。那么,下一步该走向何方呢?
景华没有做晚饭,也没有出去吃。好在,组织分配的警卫员,从食堂给齐中将打了饭回来。
晚上,齐卫国回卧房,见景华还躺在床上,语重心长道:“罢了,你和我赌气也不能不吃饭,我给你留了,你去吃点儿吧。”
“不论我同不同意,你都要认,是吧?”景华起身,幽幽问道。
齐卫国长叹一声:“终究是我儿子。我这身子骨,还能撑几年,世上就只剩玉海、玉河他们兄弟俩,到时候相互帮衬,也不至于我这样,孤家寡人一个,出事了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齐玉海什么品行、什么本事,你心里清楚。我的玉湖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更清楚。指望他帮衬,青天白日做梦呢!你自己舍不得儿子,少拿玉河说事。”景华起身,从衣柜里翻出被褥和枕头。
“你干什么?”
“我去客房睡,没什么好说的,我还是那句话,不可能!”
景华利落分房睡了,齐卫国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人老了,就固执,也多情,总想圆满。这么多风浪挫折都闯过来了,总想不通老妻怎么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第二天早上起来,景华已经去医院了,她也是要上班的。她能从护士成长为一名医生,是自己刻苦努力,也是时代造就的,若是再晚生十几年医生就是医生,护士就是护士。
自那天分房之后,景华再也没有回到卧室,也不再回来做饭、打扫卫生,一副划清界限的样子。
齐卫国也硬气,虽然这些工作在他看来都是妻子的本分,可是妻子不做,他有警卫员啊,年轻小伙子内务都好,抽空搭把手就做了。单位上有食堂,他吃完紧跟着去工作,还博了个舍己为公的名头。
即便景华不搭理,认亲仪式还是顺利推进着。
齐玉海如今只是钢铁厂的一名普通工人,随着革委会岳父的倒台,他的车间主任也被撸了,如今还能做个体面的工人,也是沾了父亲的光。齐玉海相当能屈能伸,经常带着妻子和儿女到家里奉承,景华不接话、不打招呼,他们来了就回客卧,实在吵得大声就出去。
齐玉海这时候只需要委屈得看着齐卫国,顾全大局道:“爸,你别和妈吵,我知道,妈还没想通。你别担心,我等得起,早晚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齐卫国也不能说什么,老妻的心结,这辈子怕是解不开了。他如今都不愿意想意气风发的三儿子,是如何从高楼一跃而下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今他只能把刺磨成老茧,人都是这样,不如此艰难困苦,怎么活得下去?
星期天,认亲仪式筹备好了,齐玉海媳妇儿做了一大桌子菜,又从食堂打了几个大师傅拿手的硬菜,家里客厅清理开,摆了一张大圆桌,上桌的都是齐卫国几十年的老战友、老同事。说是认亲,仪式其实也简单,在老朋友们的见证下,吃顿饭,事情就算过了。
景华也出席了这场仪式,她穿着黑色的中山装和西裤,用黑色夹子把头发梳得光滑。几位过来吃饭的嫂子都是有心人,一眼就看出这是奔丧的打扮,除了胸前没有小白纸花,和参加葬礼一模一样。可惜,齐卫国没有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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