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胡搅蛮缠了。
“既然服食生麻玉果才有毒,麻辣牛肉丝乃是熟食,连这里头的辣椒、葱丝也都是熟的。即便真加了麻玉果,也不会是生的。”柳慎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两分威严,炸在人群中让人无法忽视。
宋墨玉见有人为自己这方说话,下意识行了个礼视作感谢。
钱婶还想争辩。
柳慎又道:“这位夫人,你相公中毒以后,你不先去想办法找大夫倒是先带他来质问赔偿,此为其一。麻玉果沾手便会染色且一时间很难洗去,你方才扬手时手指上带着几点灰褐色,此为其二。大俞朝律法,凡告事不实,以其罪罪之,轻则杖三十,重则罚百钱,牢狱三年,流放三千里。此为其三。”
陈司悬站在宋墨玉身旁,看着这位语气平静却不怒自威的老者,一时间诧异这是何方神圣。
宋墨玉本就在县衙见过钦差大人一次,只是那次柳慎身着官府,与今日之穿着打扮、气度截然不同,所以即便是柳慎方才试吃牛肉丸,她也没认出来。但是现下柳慎仗义执言,她便立即把这个人与当日身坐高位之人对应起来。
“钦差。”宋墨玉侧过身,对着陈司悬做了个口型。
听着这一条一条,钱问宁哪里还不明了,他连忙把他爹扶起来,就想去拉他娘:“娘,算了,还是先送爹回去休息吧。”
这一拉却没拉住。
钱婶上前便去拉扯柳慎:“你少用大俞律吓我!我儿子以后是要做官做宰的人,今天你们个个都替宋墨玉说话,包庇她下毒害人。你们个个都不得好死!”
“住手——”这一声住手同时从好几个地方发出。
一声是持剑而出的高遇芝,另外几声则是匆匆赶来的各县官员。
匡英州和邵仲平正走在最前头。
钱婶自然也不认得匡英州和邵仲平是谁,却认得他们身上的官服,认得那鱼贯而入的差役。她立即吓白脸色,想缩回儿子身边去,却已经被高遇芝擒住动弹不得。
“大人,下官来迟,请大人恕罪。”匡英州是宝陵的父母官,他的辖地出了这等碰瓷不成还想打人的事,他也难辞其咎。
柳慎看了他一眼:“我是来游玩的,这里没有什么大人。”
钱问宁瞪大眼睛,能让这么多县衙大官自称为下官的,除了那位寒门状元,如今的都御史柳慎,还能有谁?他实在没有想到和自己榜样的第一次会面,会是这样一种情境。
钱问宁先前只是为父母所作所为感到羞愧,眼下已经连自己的血都觉得是冷的。
“带走。”邵仲平朝左右的两个差役点了个头。
不管是诬陷还是打骂朝廷官员,哪一项罪名都够钱家人受的了。
宋之衡眼看着钱问宁失魂落魄地随着大气不敢出的钱叔钱婶走了,他问宋墨玉:“姐,他们会被带到哪?”
宋墨玉道:“我不知道。你觉得不至于是不是?”
宋之衡摇摇头:“不。如果我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说不定今天的全牛宴全都毁了,姐姐你还有大家的心血都会毁于一旦。挣不到银子不说,这些客人不会再信任我们,失了信誉就再难得了。他们既然敢这样做,就要承担这样做的后果。无论什么后果,他们都该承受的。”
“看不出来啊,你上了几天书院,还真懂事了不少。”宋墨玉夸道。
围观的人群已经慢慢散去了,该吃的火锅继续吃,该排的队继续排。
只是一群官员在这里,大家的视线总不免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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