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枚。”
“你那棒槌里……不会也嵌了罢?”
方惊愚道:“我若嵌了,现下可绝不会善罢甘休了。”
楚狂还想说胡话,却被他按着亲吻。外头风起雪落,屋内火光明明灭灭,起舞的光影里,他们也在契合地搠动。他们愈发熟稔彼此的身躯,晓得何处会带来欣愉。楚狂终是脱了力,声音沙哑:
“殿下,你爱怎样弄便弄罢。反正你现下没娶妃,只得委屈小人被攮眼子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噎噎顿顿的,紧闭着眼,仿佛绝不想见到方惊愚的脸。往时他被迫流连席榻,总在痛楚里宽慰自己,与不相识之人度夜,不过是一项刑罚。可而今与方惊愚翻覆,却是一种偷食禁醴的煎熬。
他们是兄弟,是君臣,是官与犯,是极矛盾的二人,仿佛两只刚貅,接近只会刺伤彼此。
雪静静地落,木枝在火中轻轻爆响。最后楚狂趴在他髀间,熟稔地将那膫子嘬净,又拿冬葵汤漱了口,没吐出来,尽咽了下去。
方惊愚木呆呆睡在那儿,脸红耳赤,每回都是这样,他们总在戏耍里铸下大错。但楚狂分明于风月事游刃有余,望见他时却有一种无由的关心则乱。这时楚狂穿好衣袴,终于歇下,却赌气似的背着身,不愿理他的模样。
“怎么了,你发什么气呢?”方惊愚将他翻过身来,抵住他的额,低声问道。
“也没发甚气。殿下要同我寻欢,小的也不得不应承罢了。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攮臣,臣也只好遭殃。”
楚狂拼命拧过脸,驼鸡似的把面庞深深埋进厚衣里,心里百味陈杂。方惊愚自然不知他在想何事,但楚狂渐渐知觉同方惊愚行事愈多,他们愈热昵,他就愈难开口陈明自己是方悯圣。毕竟他们虽非血亲,却是兄弟。兄弟间行夫妻之实,实是有悖情理。
方惊愚道:“是我不好。我本不过想逗弄你的,不想你却积极得过分,自荐枕席。”
楚狂大恼,啃他肩头:“胡说八道!”但毕竟是乏倦了,不过闹了一会,很快倚着他入了眠。方惊愚凝望着熟睡的他,心里不禁有些懊丧。如此大费周折却仍撬不开楚狂的嘴巴。楚狂究竟是不是兄长,而今尚属一桩疑案。
不过仔细想来,兄长旧时虽看似尔雅温文,实则也一副犟牛性子,故而因包庇他而常挨爹责打。在这一点上,楚狂确是像极了方悯圣。
方惊愚轻轻叹一口气,搂住楚狂,那身子瘦嶙嶙的,仿佛一拆便散。
他心里突而生出酸涩之意,终于还是合上了眼。无边夜色里,两人共赴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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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方惊愚醒来时,楚狂已生了火,在锅里煮鲤鱼汤,一股鲜香在棚中盘桓。楚狂似是一大早便起身忙活了,在棚屋边打转,也不知在鬼鬼祟祟地作甚。
方惊愚到溪边洗漱毕了,回到棚屋里。只见汤上几点浮翠,是些新采的马齿苋。楚狂冷冷看着他,将一碗汤放在地上,推到他面前。
“你怎还在怄气?”
楚狂冰冷地道:“只要殿下下回别弄在里头,我便不气了。”
方惊愚也有些赧然,然而看起来却不动声色,道:“想不到还有下次。”
话音落毕,楚狂忽而扑过来,左一拳右一脚,和他打作一团。一面打,他一面红着眼嚷道:“闭嘴——闭嘴!你这死獠,叫你老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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