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舱室内静得落针可闻。
风仿佛凝固了一般,连时光都好似就此停滞。郑得利呆若木鸡,目光落在那小僮身上。那小僮戴一只艳红的观音兜,兜上带两只虎耳似的尖角,一张脸如白雪团一般,俏丽可爱。任谁来看,都觉得她不过是个学岁之童,可方惊愚却说——她是仙山卫中排第六的如意卫!
“这、这不可能……”郑得利喃喃道,但很快收住了声。为何不可能?他们今日已听闻了九州和桃源石的传闻,五山还藏有太多秘辛,也许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忽然间,一阵阴冷的笑声响起。若非眼见,郑得利便会怀疑是自己耳朵坏了。发笑的人是那小僮,她的声音虽稚嫩,却可听出浸透了风霜的沧桑。
小僮笑罢了,目光宁静,点头道:
“不错,我才是如意卫。”
她仰头望向方惊愚:“殿下真是冰雪聪明,竟能看穿老身身份。”她自称“老身”,那苍老的口气与那幼小的面庞极是矛盾。那老妇也微微一笑,从木椅上站起,垂手侍立一旁。
郑得利大惊,问:“为何你……您要扮成这模样?”
女僮说:“这世上蠢人太多,见了老身这模样,大多轻视,见面就要给点儿押岁钱,烦死了!老身比他们曾祖父都大!”
她既被拆穿,便显出一副牙尖嘴利之态,趾高气扬起来。女僮走到红树椅前,一屁墩儿坐下,禹步而坐,不可一世地道:
“成罢,你既看穿了我,我便大发慈悲,再许你们多问几个问题罢。”
郑得利正兀自惊讶,方惊愚已捅了捅他的肘,示意他能再度发问。于是郑得利清了清嗓,问:“桃源石究竟是什么?九州既是传说,它们又是缘何而来?”
“蠢人!方才的话白听了么?”女僮骂道,一张脸却宁静无澜,“但你问得也对,桃源石是兀自生于溟海之中的,无人知晓其来历,若真有的话,老身猜测……”
“也许那是骨头。”她停顿片刻,还是将其说出了口。
“骨头?”两人一阵恶寒。
“未必是人骨,兴许是鱼骨,经年累月之后沉积于海,变作了桃源石。”女僮摇头,“非但是你们这些蠢人,老身这聪明人还未想明白哩。”
郑得利再问了些关于瀛洲古文的问题,这回女僮倒爽快,有问必答。令人称奇的是,她身躯瘦小,学识却好似渊海。方惊愚问:“如意卫大人,我听闻您是仙山卫中挽弓的好手,可您……”
生得和豆粒一样高,哪儿能开弓?方惊愚又将话咽了回去。
女僮恼怒,仿佛猜到他要说什么似的,跳起来跺脚道:“竖子无礼!”可一想到他是白帝之子,口气又放恭敬了些,“竖……殿下,老身是服食了‘仙馔’,方才生成这跛躃侏儒样儿的。以前老身可威胆震人,能以一敌万呢。”
她跳下木椅,吩咐老妇捧来一只剔彩长方盒,从其中取出一张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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