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个儿作死不打紧,别想用一句亲兄热弟就拖我下水。”陆依山嘴脸变得飞快,疾言厉色:“你说自己偏安一隅不涉机枢,总该听说过那些改朝换代的典故。这事儿若单指向你郝从流庸碌无为还好,若跟藩王扯上关系,陛下是不想当真也得当真,不愿细查也得细查了。万一真就这个天象牵出什么不法来,你这个长官的脑袋要是不要。”
郝从流彻底给镇住了,揪着袍角的手微松,旋即又更紧地攥住:“督主,啊不,依山老弟,看在你我昔年交情的份上,这事纯属无妄之灾,你得救救兄弟我啊。”
陆依山被拽回酒桌旁,继续有一下无一下拨弄着小摆锤:“这事儿求旁人无用,只能靠老兄你自救。”
郝从流怔了怔,眼见陆依山爱不释手的样子,眼神几变,换上一副暧昧的口吻说:“老弟被贬出京还能东山再起,可见在新帝心中的分量不一般。只要你肯指点一二,愚兄这里的家伙什,你看得上眼的只管搬走。”
陆依山这才敛了怒容,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妖异之相现世,与其让谣言缠身设法自证,不如主动出击。横竖治漕的管辖权在你这,那帮人平日犯在你手里的话柄也不少,随便寻一件出来,对顺天府辖内的漕帮、香会彻底清查一番。若无事,至少能向陛下剖明了你的忠心;若真查出点猫腻来,不是刚好给河中异相寻了个最合理的解释吗?”
“可是……”郝从流仍有顾虑。
陆依山捵平袍角,手指搭在腕间束袖上,他冷酷地说:“兄弟,人为财死不假,也得有命消受不是。漕帮再是财神爷,能贵得过你这颗项上人头?生路已经给你指了出来,走与不走,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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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查漕帮?”曹鹧尤一惊,在蒲团上瞿然开目,“姓郝的疯了不成!”
“还不是因为先前北勒河突现异象之事,”孚渡的语气颇见几分无奈,“新天子不似先帝一般笃信天象,但像洛书倒行这等咄咄怪谈,换谁心里不犯嘀咕。若非祸起漕帮,就是他州府失德,郝从流再怎么贪财恋栈,在这种干系生死的大事上,他也不敢轻易含糊。”
“不对!”
曹鹧尤目光阴郁,急速地捻动佛珠道:“洛书倒行再怎么耸人听闻,终究只是一段传言。朝廷还没动静,他郝从流至于为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谣传,闹出壮士断腕的阵仗?这其中必有古怪!”
孚渡踌躇再三,道:“卑职听说,郝从流决定对漕帮动手之前,曾私下会见过一个人。”
“……谁?”
“东厂提督,陆依山。”
隼在笼中兀然暴起,高频急促的振翼声煽起人心中烦躁。曹鹧尤猛地把佛珠攥紧,一贯堪破红尘的淡然眸里,倏忽绽出一抹阴毒至极的光,“陆依山……好啊,又是你。”
“姓陆的这招借刀杀人实在阴险,倘或查案的是东厂,咱们还能参他一个干预藩政之罪。可是大宁府,却实实在在掌把着治理漕运的权柄,咱们不能放任其追查下去,那漕帮里可藏着……”
孚渡欲言又止,“如果被朝廷发觉,就是削咱们一百次都不为过啊,公爷!”
“蓄养死士,还是极乐楼藏得最深的一批蛟,这罪名焉能不石破天惊。”
二层小楼雅竹环抱,叶观澜临窗而立,河风中那一袭蹁跹白衣,让曾雉不自觉想起初遇公子的情形,一时竟恍了神。
这间小楼从规制到陈设,无一不仿照了叶观澜在镇都的客寓。陆依山官复原职后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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