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卑职直言,今日已亏,明日当盈!明早开市提价三成,仍低平价一成。甘州百姓感念大人恩德,断不会有怨言。”
姜维许久未答话,耳边却响起二公子的话语。
“商事如战事,两军既已交锋,必然要分出个胜负。姜大人若无釜底抽薪的决断,便索性不要张弓。须知开弓没有回头箭,猗顿兰可不会给您、给甘州百姓留全身而退的余地。”
念及此,姜维把心一横:“用人不疑,除恶务尽。叶二已经把灶膛烧旺,本官焉有背后撤火的道理。罢了,干他娘的,猗顿兰在甘州作威作福这么久,是时候杀杀他的威风了!”
姜不逢治军严明,本质上却还是个儒将,今日难得骂了句脏话,官市丞听罢倒缄默了。
良久,官市丞又道:“可要是猗顿兰索性不接咱们的茬了,又当如何?”
姜维神情反自松弛下来。他将清晨忙碌时挽得老高的袖口放下,慢慢抚平上面的褶皱,末了朝市口方向努了努嘴。
“放心,二公子早有谋算。”
“想那邓通何许人?小小黄头郎,却得帝王一生宠幸,何也?世人皆传他生得风流妙态,腰肢纤比弱柳,做起吮痈舔痔一类的事,自有旁人想像不出的好处在。诸君别笑,这可不是我杜撰……小老儿说的邓通,您想得是谁……”
云商坊斜对面,不知何时支起了一个说书摊。
说书人口齿伶俐,专挑古今名人的艳闻轶事讲。说到兴起,一旁小胖书童还会适时把铜锣擂得山响。
今儿这出“邓通吮痈”,尤其吸引了不少人。满庆阳城谁人不知,河西第一大商猗顿兰是靠什么起的家,瞧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哄笑声、议论声肆无忌惮地随风飘出老远。
猗顿兰眼底充血,捏紧拳,又猛地松开,倏然间像条暴怒的鬣狗,猱身扑向前,揪住家老衣领,半拖半拽地把人拉近。
“现在,立刻!调集商行名下所有粮仓,即日起,他跌我跌,始终低东市一成价!等到官市撑不住了,再给我往死涨回来!我要这帮贱民知道,嘲笑本君是什么下场!”
商战大势落定,两市欲罢不能,索性开了夜市鏖战。
四天三夜,粮货价格半成半成地跌到了平价的两成,直如赔本送货。官市丞片刻不敢歇,成天抱着算盘,恨不能睡觉都枕在头底下。
这日夜半,他猩红着眼,连门也忘了敲,一头闯进姜维书房。
“大人,大人!咱们的存货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灯影下可见姜维身形一震,但他什么也没说,缓缓侧首看向一旁。官市丞这才注意到房中竟还有一人。
“公子方才说,除了吕家,你还能找到其他门路?”
第83章 折锋
“??,??,??……”
五更刁斗敲过,歇市还不足两个时辰的云商坊,骤然被一阵鼎沸人声惊醒。
商行执事整夜忙着清棚上货,这会正在柜台后打盹,冷不丁听见外头喧嚣大起,他一个激灵,手忙脚乱披上衣服,趿着鞋走出门外,登时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只见深秋薄淡的晨雾中,一眼望不到的牛车队伍鱼贯驶入坊市口。驱车人粗衣布衫,个个身强力壮,板车后拖着沉甸甸的成串铜钱,清一色现钱买货,动辄一车半车,俨然把“财大气粗”刻在了脑门上。
眼瞅着刚搬上柜台的压仓存货流水般装车,执事没高兴得顿饭功夫,很快觉出了不对味。
原来,甘州之地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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