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西凉山、不周山三大灵脉横跨东西,纵越南北,可以点连线,将抱犊山“定”在三者围合的大三角内,逼其现世,故而此法之威自是常人力所不能及,不知今日之事要惊动修真界多少人。他们不敢耽搁,当即便飞身奔走,期间唯闻耳边窸窣声响,不知是风啸还是异动已生,总之愈往东南,洛肴便愈感一股厚重压迫感。
他极少有诸如此类的感受,除却登不周山“天柱”之时。彼时落魂钟余音响彻云霄,孤傲山峦肃穆而崇高,好似天道俯瞰的眉眼,目视着蝼蚁般的芸芸众生。
远山林莽,不论春秋如何归往,总是不增不减地寂然矗立,而他有关抱犊山的记忆,或愉悦或苦痛的,都已经时隔太久太久,像隔了一层泛黄的生宣纸。
或许有些近乡情怯的意味在心田荡漾,以至难以言喻此刻临近山影的感受,那朦胧轮廓在雾霭间时隐时现,他就站在这头,眺望千里之外的那头,在他离去的数余年后,腾挪辗转,终于还是回到了此地。
可他猛然惊觉,他同此山所隔着的那一层泛黄的生宣纸,也许是从生死薄上撕下的。
判官对他说:“你信因缘果报,却独不信命?”
思绪流转之间,龟息遁形诀令洛肴要如飞鸢般飘起来,却忽而感到自己被拉住了往下坠,稳稳坠回地面之上。
沈珺牢牢牵紧了他,借剑诀带他破云穿雾,好似一支开弓不回头的利箭、一柄一往无前的宝刀,使得人错觉他只是其剑上一抹装饰点缀的流苏。
饶是洛肴再胸无大志,也不禁扪心自问:我已经在那人手上死过一次,又凭什么去赌这一次能全身而退?
他心念一转,想起自己生前所占的“死局”。
......死局......
他已经死了,那么此局破了吗?
洛肴一时颇感后悔,此行前应该再卜一卦,可现在俨然是已来不及了,再垂眸看了看那只牵着他的、骨节分明的手,十指紧扣间是灼热的体温,但他心头却逐渐升上一股凉意,暗暗思索为何地府要借他之手,或者说.…..地府想如何借助他打开鬼域门?
“到了。”沈珺桃枝横斩,破开雾障。
抱犊山的影像近在咫尺,霎时层林尽染,深潭碧透,流瀑恰似一条自九天垂下的皎白缎带,甫一踏上曾经熟悉的土地,就有清风跨越千山扑面而来。
沈珺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刚刚好。”
他们方稳身站定,山体即开始无声无息地移动,稍转目,便是千里之外。
沈珺侧过脸看他,“记得路吗?”
洛肴捻了捻指腹,将沈珺的手攥得更紧,闷声不响地点点头,途径当年沈珺与青竹吵架而负气出走的小径,山花开了遍野,入眸满是芳菲。洛肴数着步子,算走到哪一处是他当年拖着尾音喊“腿疼”的地方,沈珺又是在哪个位置停步,转身向他走来。
当时他以为沈珺会离开很远,停下时才发现都不过是在围绕着家兜圈子。既然都已到达此处,估计离目的地近了。
待那堂屋围垸在林木间若隐若现,两人俱是各有所思地没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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