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耳畔突闻鸟鸣之声,他凝思辨了辨,原是青竹告知他身处的方位,心下几度揣摩。浓烟势往高处走,他只得从树端跃下,燃烧产生的气体使咽喉发痒,竭力压抑着咳嗽之意,正当要转向时,一股来者不善的灵息气势汹汹。
他手中剑猛然一横,格开烟雾内突现的火刃。
刀刃破空像石子在平静水面溅起水纹,他干脆重心转至一侧,躯体如纸船一般凭波退避三尺,一招一式却锐不可当。
小白的剑法由武叔传授,武叔祖上五代前军功显赫,不过两百来年过去早已没落,兄弟皆战死疆场,不知他为何在抱犊山长住下来,但饶是家道中落,仍然能把几十斤的玄铁重剑都舞得虎虎生风。
小白随他修习五载,剑招中的猛厉劲道亦学了五分。
此外还有独属于自身的领悟,都说剑如骨,他手里连柄桃花木剑都坚不可摧,奈何眼下是与刀体无形的火刃交锋,多有受制,颇为棘手。
剑锋斩断袭至眼前的烈焰,剑光飒沓,几根银针雨丝落了下来,掠过薄而锋利的刃身,被灼热蒸成轻烟,袅袅升腾。
再一刃撼动苍穹的剧颤之下,虺蚺以身抵挡,鳞甲迸发出类似金石摩擦之声,小白剑势回旋,趁此刺其两肋,剑意携卷疾风,破开烟雾迷障,出时白刃,收时红刃,可浓烟很快弥合,不知伤到“他”何处。
小白却心觉蹊跷,愈发惴惴不安,暗道“他”矫捷非常,怎么此招伤他如此轻易,不由抿了抿唇,嘬唇作哨,问青竹情况如何。
迟迟未得回应,不安的感受更上一层,愈演愈烈,当即纵身入火海,奔向先前商榷的星象方位,入目景象让他心弦一紧,又一松。
失力伏地的是青竹无疑,后颈被扼出一道淤血发黑的痕。他小心托起青竹头颅,只觉软绵绵地耷拉在掌上,脖骨已经断了。
他胸臆内气血滞涩得厉害,闷痛难耐,只能竭力心念好在这具尸体是人身,青竹的人身皆是幻体,虽然幻体伤残会使其陷入漫长或无尽期的冬眠,但至少本体无伤,可算聊以慰藉。
他没能在此多停留,当下形势也没有空闲让他感伤,而这一幕引发的胸闷的却如影随形,纵然他前往埋伏之地的速度再快,快到风声都捕捉不住,仍旧阴魂不散地紧跟着他,或许名为愧疚、或许名为自责,呢喃低语着:我可能真的无法将他们带回去。
我无能为力...
这一切也终究无可挽回。
他强迫自己不要将理智投掷火海,习剑讲究信念,人如剑,剑亦如人,心傲则剑不可摧,心悍则剑不可挡,踌躇不定和自我怀疑救不了任何人。
古记“信与张耳以兵数万欲东下井陉击赵”,赵闻此,聚兵井陉口,号称二十万。信乃使万人行,出,背水阵,军皆殊死战,不可败,后世称背水一战。
既然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断没有路可回头。小白这般想着,胸闷胀痛之感总算稍有缓解,障目迷烟也好似隐约消散稍许,他能够感受到“他”正在周匝窥伺,豺狼虎豹般蠢蠢欲动,只待羊入虎口。
在“他”看来,洛肴与青竹皆死,他是唯一幸存之人,势必不会正面迎战、以卵击石,要么拼命逃之夭夭,要么借地形周旋,可树木茂盛处已是一片火海,而尚有回旋余地的不过池畔乱石林。
“他”要赶尽杀绝,自然会如此想,或在沿途设阵、或在沿路设伏,小白只当未觉其谋,全速奔向池畔,果真以修道者敏锐感知察觉到空间的细微动荡。
小白假意将左腿向前迈了一步。还不待他足掌落下,“嗖”的一声,刹时火焰四起,直窜起数丈高。小白依旧重心在后,半个呼吸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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