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之余还在思量那寻诀算不到的邪物,不过多少还是感到有些心烦意乱,面上散漫的表象都给烧没了,宛若剑烧了鞘。
游神之间,洛肴视线中掠过一道白影,其上锋利的闪光几乎凝成一线。
他下意识地抬手攫住,掌上随即传来冰冷触感。
凉意一丝一缕地从皮肤肌理钻进去,渗入血液,好像阵三伏天的蒙蒙细雨,虽然降热之效微乎其微,但总给予人一种聊胜于无的慰藉。
洛肴低头一看,手中的映雪剑流光熠熠。
沈珺正回过头来,简言道:“防身。”
他随手挽了个剑花,“多谢。”嘴角这才噙了点笑意,周身戾气比方才褪去不少。
种种猜想如雪花冰晶一样在脑内闪动,洛肴凝神辨着方位,随着他们步于林间的时刻渐长,身旁的煞气愈来愈盛。
他心知快行到来源处,旋即提起十二分精神,眼风四掠,不余秋毫。
若南枝此刻敢从玉佩中探出头看上那么一眼,便会惊惧于此地的生气浓厚如血光弥障,可见曾有多少人含怨而亡。
沈珺忽地半抬左手。
他们停住脚步。洛肴看见眼前现出个木牌坊残迹,被斩得七零八落,牌上血迹四溅。
尚隔数里,鼻尖就可嗅到喇肺腔的铁腥气,走近了方见地上泥土已被染成暗红,满地残肢,偶有一两具躯干仍在的,皆是胸腔巨洞、破肚开肠、下颌卸骨。无生息的口大张着,黑蜮蜮的喉管中堵着团烂肉。
洛肴强忍恶心地用树杈掏出来看了眼,是截肉色腐糜的舌头,被活拔又塞进去。
景昱和景宁都是一脸菜色,景昱别过眼,牙关紧绷着:“洛公子,心理素质真好...”
“这些人。”洛肴手中树杈虚空点了点,“皆是健壮男子,面容具毁。拔舌是地府第一狱的酷刑,惩戒挑拨、诽谤、侮辱等等行口舌之恶的歹人。”
他言毕便去看沈珺的反应,但后者此刻又挂上了那副漌月仙君的假面,板得雅正的脸一如话本所言:无情无绪,冷淡至极。
洛肴颇感无趣地耸耸肩,一行人又继续向里走去。
这里俨然算半个聚落,有房屋有马厩,不过却没有烟火气。他们推开一破落宅院残存的半扇门扉,屋内具是刀枪弩箭、砍刀棍棒和散乱的铜钱。
地上匍匐着具死尸,洛肴将他踢转仰面,他身下一捧钱币已浸透血色,还有几枚嵌进掉落出来的肺肉里。
景宁当即感到胃里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往喉咙上涌,此时再碎的嘴也说不出话来。景昱比他稍好一些,还有精神默默替景宁念着清心诀。
“他试图逃跑。”洛肴观着死尸朝向,正对着屋门,“只是被一击掏心,再趁痛呼时拔舌。”
景昱疑惑:“涂山不是百余年前妖乱,早就人去山空了么。”
这死尸丹田空空,确实是人非妖,看腐烂程度也是才遭毒手不久,以山中气温估算,可能也就三四天的样子。
“谁知道呢。”洛肴皱着鼻子。这房中血腥气熏得人头疼,四人见一眼便可望尽的房子里没什么可查看的,便都退了出去。
宅院外仍是那道尸首遍地的小径,小径两侧枯木萎缩,寸草不生,一副凋敝的荒芜样貌。
景宁终于咽下那股反胃感,向来养尊处优的玉衡宗主老来子哪见过这种场面,没两眼一黑吓昏过去已经是能写上族谱的天大好事。此刻他抚着自己胸口顺气,“仙、仙君,我们接下来怎么——!”
但没说完就猛地停顿,旋即脸色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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