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送顾念真到门口,将手里的伞递给顾念真:“下回别来了。”
顾念真刚把伞撑开,伞骨是金属的,他的手指卡在了两根金属伞骨之间,有点疼。他的眼眶有了流泪的冲动。他活了大半辈子,把家给活散了。
大儿子为了个男人进了牢里,小儿子因为他做的事儿而不再想要见他。
顾念真偶尔看着镜子里已经有了白发的自己,都有瞬间茫然,他不肯承认镜子里的老人是自己,从而拒绝在房间里摆设镜子。
他的情人总是一个赛一个年轻,他好像能够从那些年轻的小姑娘身上看到张扬的青春。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总能让他想到二十几岁的初恋,想到年轻的自己。
顾念真说:“爸爸知道了,你有空就回来家里坐坐。”
顾小北把手里的围巾系在顾念真的脖子上,他打了个结,突然用力地将围巾收紧。顾念真被勒得喘不过气,顾小北才松了手,他替顾念真拍了拍肩膀上的雪:“我不会回去了,你何必要说这种话自找没趣。我有时候真想杀了你,可我妈要是知道了,她得恨死我。她那么爱你,将她的一辈子都交给了你。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我错了。”
“那你到地下去和她说,你去她的坟前说。你问问看她是不是会听到你的道歉?”
顾念真蹒跚着出去,他走出了单元门,再回过头,发现顾小北已经不在单元门的门口了。
楼道安装的电梯坏了。顾小北爬的楼梯上去,到家门口,他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带钥匙。
他在门口蹲着,视线变得很低。他摸着门口角落自己曾经用小刀刻下的痕迹,那是林隐罚他抄得最多的《庄子》里的篇目。
林隐来给他开门时,顾小北的腿已经蹲麻了。他期期艾艾地朝林隐伸手:“老婆,抱抱。”
林隐伸手拉他起来,自己被抱了个满怀,冷冽的雪的气息拥着他,他很自然地搂着顾小北:“会议结束了。”
“结束了才想起我,你的事业脑里能多装点我吗?”顾小北咬了下林隐的耳朵。
林隐说:“那小朋友你的恋爱脑里能不能多装点事业,别总不工作,吃软饭还敢对着我凶,这世上就没你这种的。”
“我吃软饭怎么了?”
“你吃软饭可耻。”
“喔,但你就喜欢我这种可耻的,外面那些不可耻的,你也不喜欢。说到底还是你有问题,谁叫你就是喜欢我。”顾小北开始扯歪理。好像在他这里,他总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强盗逻辑。
“那我们要不要扯一扯,当初到底是谁先追的谁?”
“行啦行啦,你又要来pua我,跟年纪大的人谈恋爱就是麻烦,总是动不动就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先追的你又怎么了?说明我慧眼识珠,我运气好,选了一个天下绝美的老婆。”
分明是认怂的话,顾小北却是在变着法地夸自己。
两个人吃完饭后,各自去洗澡,顾小北又缠着林隐做了一次。饮食男女,这词儿放到男男恋人身上也都适用。
顾小北心满意足地趴在床上,抱着自己的ipad玩了会儿游戏。林隐已经睡了,只是睡得不沉。林隐的脸红红的,顾小北伸手探了下林隐额头的温度。温度高,果然是发烧了。
林隐这几天工作忙,或许是在哪儿吹了凉风就感冒了。
顾小北下了床,去烧了壶水。他给林隐喂了颗退烧药,林隐躺他怀里,说自己想要喝粥,顾小北又跑去熬粥。小泰迪狗也从狗窝里哒哒哒地跑出来,跟在顾小北后面,摇头晃脑地跑。
顾小北端着粥进去,林隐已经睡了。顾小北额头抵着林隐的额头,发现林隐的体温好像不太高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脑袋就晕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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