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允许最后的纯种基因被污染。
每一次从死亡中睁眼,焦灼的希望就焚烧着它们的心脏。每一次进入下一个“轮回”,绝望也同样粉碎了它们的心脏。荒芜的、牢笼般的母星,一日复一日的等待,即使雌虫们用一千种方式向它们承诺会提供雄虫的基因,最后都会有一万零一个理由去违背它。
太漫长了,漫长到最初坚持的理由都模糊了,只剩下痛苦、痛苦、和数不尽的痛苦。所以曾如何飞蛾扑火般寻求机会的蛛形虫们,就同样飞蛾扑火般,寻找终结的可能。
就这样吧,不要再去追逐根本不存在的希望了,走进了才会发现,那根本不是光明,那只是焚烧的自己。
燕屿靠近了大蜘蛛,他半蹲下来,捧着它的头颅。面对天敌的生物本能,让他的手有点抖,但他克制住了生理反应,语速很快,但语气平稳:“你看见了,曼努埃尔——那只蝴蝶的支援来了,蚁后可能会在带走你们所有虫之前就死掉。无论是处于虫族的整体利益还是别的什么,到时候他绝对不会允许你们——现存最接近虫母的原始虫族绝种。一旦他脱险,联系上雄保会或者其他什么生物实验室,你们就永无宁日了。”
蛛形虫六只大眼睛,黑洞洞地转动,盯着他。
燕屿却心底一松,知道自己猜对了。
蛛形虫选择被蚁后吞噬的方法寻求解脱,恐怕是被动了什么手脚,无法自我了断。全息的技术基础——意识可视化出现后,思想就不再是隐私。在当时,基于它的自杀干预也在人类社会掀起过一场激烈的思想辩论。当然,如果帮助蚁后纯粹是因为蛛形虫想报复社会的话,他也另有说辞。
“和我合作吧。”他眼底闪烁起幽幽的火焰,有什么风暴正在酝酿中。
为了人类的未来,他要蛛形虫死绝,他要断了这条虫母归来的捷径。
这就是燕屿和曼努埃尔之间势必存在的分歧!
他郑重其事:“我给不了你们新生,就让我给你们终结。”
*
副官问:“糟了,赫利俄斯阁下是不是出事了?!”
曼努埃尔一边擦去脸上的血,一边冷冷道:“恐怕要出事的不是他。”
副官一怔:“那是谁?”
是啊,那会是谁呢?曼努埃尔合了眼,思绪百转千回。他不担心燕屿的安危,不愿载体继续被人类基因污染,这些虫不会吃他的。就算真的出事了,以燕屿的素质也不至于连一声提醒都发不出。
一定是燕屿主动离开的。
他睁开眼,被血浸透的双眸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赫利俄斯、不,是燕屿,在这个关头到底会做什么呢?又能做什么呢?
*
地宫某个出口处,狭管效应让气流加剧变化。罡风猎猎,燕屿的发梢被吹得凌乱。
他爬上机甲——对地宫里的一切了如指掌的蛛形虫带他找到了曼努埃尔失踪的那辆机甲,他有权限,可以启动它。但舱门关闭前,他拉着舱门的手突然用力,青筋暴起一瞬,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促使他回头问:“你们真的决定了吗?其实我有一片私人星区——”
没等他说完,大蜘蛛的莹润的黑色眼睛便流下眼泪,那六只圆圆的大眼睛,就像月亮在水中的影子,它是如此哀痛,任何有同理心的人看见了都会被它的眼泪所感染。说到多年无望的等待时,它古井无波,却在面对一句轻飘飘的、或许根本无法兑现的善意时,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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