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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一时静谧。
就在朱勔恼怒之前,西门卿重新拱手揖礼,眼含希冀发问:
“敢问太尉老爷,此一处雪景大小几何?”
朱勔隐含怒意,冷面道:“圣上九五之尊,为圣上营造四季雪景,岂可非九九之数?”
西门卿眉目流转间似灵光一闪,赶紧扯出一个谄媚笑来:
“世间男子千千万,可称大丈夫者渺渺也,而圣上实为大丈夫之最!”
“为圣上营造四季雪景,自然当尊宽九丈、长九丈此九九之数。”
西门卿一系列表情和语气,转换自然流畅,又鲜明清晰,不容错辨。
同批进见的十三省提刑官都在院中等候,朱太尉权势显赫,不屑避讳旁人,因此都能听见双方对话。
相州提刑听得西门卿应对之言,心中暗道:这西门提刑倒有急智,只是……
朱太尉却并未被西门卿的谄媚打动,冷哼一声:“圣上赏看之景,非辽阔莽莽不可观,长宽九丈,尚且不及假山一座,如何能看!”
“长宽九丈,这般微小,岂可与圣上君德之隆盛相称?!
你岂不是在讥讽圣上君德微薄?!”
说到最后,朱勔一拍桌案!
西门卿忙伏倒磕头,“小人岂敢!圣上德比天高,心比地阔!”
朱勔又冷哼一声,“量你也不敢,只是日后开口前需得三思,言语掂量过了再出口。”
西门卿再次伏倒,磕头道谢:“老爷指点,小人谨记,谨记。”
相州提刑听得来回对话,心中摇头:朱太尉无中生有,这是敲打震慑呢,怕是马上就要图穷匕见啊……
果然,朱太尉再次开口:“为圣上营造四季雪景,需得长九里、宽九里,如此才应了九九之数。”
怎么不干脆说高也九里呢?反正已经离谱了,再离谱远到外太空也无妨。
长宽九里,只比今年动工的万岁山,小约一里。
西门卿二次猛然抬头,大概是太过震惊,脸上压抑之下的震惊依旧可辨。
嘴唇开合两次,才勉强措辞:“长、长九里,宽九里,面积那便是、三万零三百七十五亩。”
“即便,即便不考虑丘陵山峰高耸凸出,都算作平地……”
“三万亩地,积盐三尺,就要、八百一十亿斤精盐!”
长宽九九,盐积三尺,八百亿白雪皑皑。
可真是好景啊!
西门卿最后一句话仿佛从胸膛中挤出来的,挤得变了形,平正的字音都尖利起来。
嗡地一下,院中似有窃窃私语陡然而起,等候的官员之间有视线在交织。
“砰!”朱勔一巴掌拍在书案上,神情如暴风雨肆虐,“也不过就是八百亿斤精盐!且还配不了圣上君德之隆盛呢!”
“圣上九五之尊,该是九百亿斤才正好!”
西门卿似是被恐吓到了,伏倒在地久久不敢动弹。
九百亿,不是九百。
然而在朱勔,或在宋徽宗心中,九百亿斤与九百斤,可能也没多大差别。
是了,九百亿斤而已。
苏杭造作局在东南地区各州县,每年都要向个州县搜刮漆千万斤。
考虑到盐比漆更易得,九百亿斤,也不过就是逼反一百个方腊的重量。
但是,即便是按照理想年产量二十万吨计算,九百亿斤精盐,也要二百二十五年,才能晒制出来。
——实际上,因为人工作业、市场饱和、运输困难等原因,去年的年产量,才三万吨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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