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全都是拖家带口穿素披麻来的, 拖着板车,背着大包袱,本就不宽敞的路口给堵得水泄不通,像一锅满满的饺子在快烧干的水里费劲地翻腾。
原本两人还能凑近悄声说话, 等到了人挤人的地步时, 说话声被完全盖住, 嘈杂争吵不断从两边涌来。在这种情况下,饶是他们武艺不低也没法动弹,只能被人流裹挟着往前挤。
起先眼睛还能盯着人群中偶尔冒个头的魏松亭二伯, 再过一阵子,那张人脸就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魏松亭和村长以及来报信的村长媳妇家的侄子来时也震惊了。
“天,怎么有这么多人?”魏松亭早上出来时还没这么挤呢。来时因为想到人多他才绕了路,没想到人竟然多到了这个地步。
报信的侄子倒明白:“住在许家的人多嘞,还有好多人是来找许婶子的。”
这里的许婶子指的就是许凤仙, 而并非她大嫂。
“找她?找她作甚?”魏松亭不解,反应过来后一惊,“她不见了?”
报信的抹把泪,说:“可不是嘛。一大早的, 有人发现许家还有周围好几家都出事了, 喊了人来,一伙子人一起壮胆进去看, 就看到他们家里那个吓人哟……”报信的连啧好几声,脸上又是看热闹的兴奋又是后怕,“我就不和你说了, 怕你吃不下饭, 反正就是很……”
“然后大伙儿就收尸,找许婶子, 结果许家所有人都在,许婶子的哥哥嫂子也在,也没了,但就是没见着许婶子在哪。”
村长一怔,拄着拐杖的手渐渐握紧,咬牙:“怪不得……怪不得……”
他明白了,一定是许富贵那两口子没看好许凤仙,让她晚上跑出去,许家才出事了!要是许凤仙在,哪里会这样?
“你看……你看那里!”徐蕙轩被挤得喘不过气来,也顾不上暴露不暴露,三两下隔开周边几人,指着远处对温汝安说。
温汝安也用力把手环在胸前撑开一点空余,他以前就听闻过在人群中活生生挤死的事儿,据仵作说,跟活埋一样胸腹被压住喘不上气才会如此。他正在人群中找魏松亭二伯呢,闻讯望过去,瞪大了眼睛。
魏松亭陪着个老人,还有个年轻男人,站在远处。因他们那地儿是个上坡,几人在坡顶,才看得清楚。
其他几个人不该盯着魏松亭吗?怎么让他跑出来了?边上那两个人又是谁?
被他惦记的三个人,此刻阴差阳错地再度分开。
唐阅仍旧行走在不知名小道中,手握短刀,浑身都绷紧了。
他不认识这里。
和他们来时见到的陵庄的房屋也不太一样,很相似,但总有说不上来的不一样的地方。既相似又不那么相似。
不论走到哪里,都是看上去相似的低矮小屋,青瓦青砖,破旧木门木窗,砖石上生着苔藓,角落里长了菌子,潮湿霉气从每个孔里细细钻出来,人在这里头久了,好像也要长霉了。
不过……除了唐阅以外,周围也没有人了。
随他走,随便走到哪儿都是新的路,没有死胡同,就连原本看着要走到尽头的小巷子走到底以后,又多出两条岔道来。
不管哪条路,都有一层淡淡迷雾笼罩,看不到尽头。
唐阅搓搓手臂,衣裳湿冷湿冷的,冻得他一激灵,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再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乱跑,跑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一个人影都没有,安静得让人浑身发毛。
明明没有人,却总好像有东西跟着似的。
不不不,不能慌,冷静……唐阅不断在心中默念。
这么多死劫他都闯过来了,第一次入镜时不也九死一生?但他还是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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