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恪几乎有点麻木地推开了门,旋即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炉灶里的火苗发出噼啪声,厨子挥舞锅铲炒菜,饭菜香气飘出。而姜遗光正靠在厨房一角堆放的柴禾边缘,有气无力地朝他点点头。
黎恪的声音,他听见了。
只是照做很难,他的脑子里不断闪过自己十几年来的记忆,根本没法控制脑海里的念头。
到后来,黎恪一遍又一遍念,他按着对方念叨的话慢慢去想,总算让自己解脱出来。
黎恪长舒了一口气,冲进去把他从柴房里扶出来,也不去问对方刚刚关在了哪里,又为什么出不来,他怕万一姜遗光一想,又被关进去。
“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想,我都知道了。”黎恪道,“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什么都不去想。”
姜遗光点点头。
外面的人全都恢复了。
黎恪能察觉到,这些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他们,不管是客栈里的人,从客栈大门口经过那些路人的眼睛,也有意无意的注视在他们身上。
那是一种很古怪很诡异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可一旦回头去看,那些人又立刻扭过头去,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客栈里不能待了。”黎恪说。
姜遗光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喝了杯茶,又吃了一点点心,坐在门边点点头。
他什么也别去想,什么也别做、别说,这才是最好的。
刚好黎恪在这儿,他也明白。
姜遗光的眼睛看向外面,可他脑子里仍旧盘旋着那串数字,还有父亲熟悉的模样……不,不要去想。
炎炎大火,烧光了连绵的房屋……不能再想了!想点其他事情。
后厨房,厨子正在生火做饭。炉灶中柴火烧的正旺,火光融融。
一点火星噼里啪啦跳动,其中一丁点从火堆里蹿出来,落在了一块干抹布上,渐渐烧起来。
抹布放在油壶边,被烧着的抹布逐渐萎缩一点边角料探进油壶底下托盘中,油渗了进来——火更大了。
风从窗户口吹进来,点燃的带油的抹布从灶台上被吹落,落在一捆柴禾上。
厨子这时端着菜出去了,没看见。
很快!厨房里浓烟滚滚。
“走水了!走水了!”食客们尖叫,四蹿逃跑。
“后院里不是有井吗?快打水去!”掌柜的气急败坏。
在看见浓烟的下一刻,黎恪就带着姜遗光飞快离开了,远远的望着客栈处,火光冲天。
黎恪发觉后者脸上有点苍白,只以为姜遗光还没缓过来,没有多问。
一桶又一桶水不断泼过去,火势丝毫不见减小,反而越来越烈,很快蔓延到了别家。相邻的几处人家裹了大包小包逃出来,望着自己被点着的房子哭天喊地抹泪。
街坊邻居都来了,县衙里也来了衙役,一桶接一桶泼水。火势仍未消减,一桶水泼过去,连响声都听不见,就跟倒进了河里似的。
姜遗光捂住了额头。
眼前烈火熊熊。
他回忆里,也有一片大火,那片火烧了很久很久……
不能再去想了。
火里冲出来一个人,那个人……
帮忙泼水的、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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