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声嘹亮刺耳的狗叫传来。
“汪汪汪汪——”
不像是真正的狗叫,反而像个男人学出的叫声。
在狗叫响起的一瞬间,黎三娘只觉得环绕着自己那股恐怖到极致得将她几乎逼疯的气息,在刹那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惊愕地抬头看去。
远处近乎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长街,此刻照下了清冷月光。一旁倒立起的马尸体好好平躺在地面,身后,那些麻衣人也不见了。
狗?
一条大黑狗咆哮着跑来。
它似乎已经叫了很久,声音沙哑,可仍旧大声地叫着。他跑得很快,几乎是眨眼睛,就冲到了方才麻衣人呆着的地方,伏下身去嗅嗅闻闻,喉咙里发出悲怆呜咽声。
从那双似人非人的圆圆的眼睛里,落下一滴泪来。
“是你?”黎三娘讶异,“多谢了,你怎么来了?”
大黑狗嗅了一会儿,呜呜咽咽落泪,黎三娘小心地试探着要靠近它,那狗却猛地支棱起身,一跃冲出去。
“三娘!”身后传来姜遗光的声音,“拦住它,它想去王家!”
他跑得实在太快,中途又各种走小道钻狗洞,姜遗光好几次差点跟丢,好不容易才追上。
黎三娘什么也不问,道一声好后,足尖一点,飞奔过去。
“别激动,要去王家等我们一块儿去。”黎三娘说。
只是,她不会闽省语,那狗听不懂,见她扑过来,一个急刹回身,后腿回缩蹬在地,高高跃起——
一爪子狠狠划在黎三娘手臂,鲜血四溅。
黎三娘本可以拔刀相拦,可在出刀的瞬间犹豫了。
她一出刀,非死即伤。这条狗,不,这个人,他救了自己一命,还救了黎慎之和九公子。
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便被对方划在了手臂上。
狗眼里闪着凶光,张开嘴,咬上黎三娘肩头。
剥去了人皮,穿上了狗皮的人,这么多年活下来,和狗再没什么两样。
张大的口里,犬齿森森,黎三娘躲得再快,也因为胳膊上传来的剧痛慢了些,叫它咬在肩头,撕下一块肉。
“嘶——”黎三娘吃痛,也顾不得什么恩情不恩情了,一拳将它打飞出去几丈远。
一切发生得太快。
姜遗光飞奔过来,转头看一眼黎三娘,再度去追那条狗。
大黑狗嘴里咀嚼着人肉,眼里闪着比狼还凶狠的光,落地后滚了几圈,顺势跑远了。
它的目标很明确——王家。
王家老爷今日早早就睡下了。
王家上下缟素,骅儿的生母还在她干娘那儿,只让下人回来传话,说干娘救不回来,她在干娘家小住几日,给骅儿祈福。
王老爷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只是,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
王老爷闭上眼,就觉自己走在一条古怪的路上。
这条路又黑又长,没有灯,湿乎乎的,两边墙又高又窄,他就走在路上,前前后后都是人影。
他看不清那些人,也看不清自己,他感觉很危险,想回头,可他却知道,自己没办法回头了。
一回头,只会掉入更恐怖的深渊。
慢慢的,他闻到了一股花香。
那是芍药花的味道,冷冷的,从黑暗潮气中袭来,直往他鼻子里钻。
和芍药花香一同飘来的,还有浓郁甜腥的血腥味,连带着一股似乎是猫死后的那股又香又怪的甜香气。
“爹,救我!”他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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