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些想剁了他的手,他跑就是了,总有法子脱身。
可他们又不是恶意。
难得的,姜遗光一双眉皱起来,甚至还带了点迷惑。
他直觉告诉自己,如果还要同行,就最好乖乖认错。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回认错了,姜遗光开口:“抱歉,我实在不该,请诸位原谅。”少年一脸真诚。
黎恪闭了闭眼,缓下心中怒火。
善多是真的不懂,他不该生气。
姜遗光再怎么聪明,也不通善恶,他只会凭本能去选择最有利的一条路。就像他现在赔礼道歉,不代表他真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甚至根本不认同常人眼中的对错善恶。
教他不能去赌坊,就好像对着一个快饿死的人说即便快饿死,也不该偷一个馒头,可以去做活挣钱一样。他又怎么会懂?
其他三人也想到了这事儿,暗地里对上眼神,皆有些无奈。
“也怪我,我不该对你发火。”黎恪道,“你是为了我们,只是,你答应过不去赌,以后也该做到。”
姜遗光左看右看,发现他们的确不再发怒,而是无奈,自觉此事被揭过去,点点头:“好,我不会再去了。”
“赌坊的人应当还在追查我,今日天亮后,就快走吧。”
“这些赌坊若没有和当地富商、官府勾结开不下去。我昨日没叫他们查到,但这县城里外来人不多,他们或许会追到客栈来。”
姜遗光把银子又都往他们面前递了递:“反正都起来了,我们快走吧。”
九公子接过那银两,神色复杂,叹气道:“善多啊善多,你还真是个大方性子。”
几人各自回房收拾行李,下楼后直奔马厩,马匹昨夜喂饱了草料,还能再跑几天,骑了马就走。
正如姜遗光所说,他们离开后没几个时辰,便有一伙打手气势汹汹往客栈来。
只是,那几个外乡人早就走了。
到下个县城后,几人辗转问清附近能坐船的地界,把马卖了,一并买了船票,才上船去。
客船自然比不得皇船,不算大,但好在他们已入了南方地界,客船游船多如牛毛,即便几人的样貌有些惹人注意。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江南一带的四月底早就热起来了。时近五月,再过些日子就到端午。客船每到一次岸边,都有提着篮子的卖货郎叫卖菖蒲、艾草、彩线等物,还能见到些龙船停在码头边,预备着端午那一日好好比上一比。
几人都没有来过南方,陛下交代的事固然紧急,可南方和北方又是截然不同的光景,江南风光无限好,远离京中那些怪事后,倒叫他们多少生出了些游玩的心思,干脆在每次到岸休息时,都上岸去走走转转。
南方口音杂且多,几人大都勉强听个半懂不懂,好在船家热心,特地叫了自己侄子跟着几个客人,每到一处,会给他们说这一处有个什么忌讳,那些人说的又是什么话。黎恪少不得多给了些赏钱,那个半大小伙儿得了银子,更是奉承得来劲。
“明日就是端午,再往下个码头就到贡水,再往下就进闽省了。几位贵人可要买些粽子?南边的粽和北方的可不太一样。这江西的粽又和闽省、越省的不同。”老船家的侄子,大家都叫他六郎,这会儿,船又要靠岸,六郎指着岸边穿梭在扛大包船工中的小孩儿们说话。
那群小孩胳膊上、脖子上都戴了五彩线打的小神像、小人像什么的,还有几个小姑娘两团髻上扎了五毒,蜘蛛腿儿颤巍巍的,好似活物,有些小孩已经捧着粽子吃了,一口下去,两颊便鼓起来,慢慢儿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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