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渝是那种传统意义上非常努力的类型,无论有没有天赋,只要去做,就会竭尽全力。
高二分班后蔺渝分科在理科班,就好像学的东西因为分班突然就上了难度,因此不认真听讲,很容易出现低下头捡了一块橡皮,抬起头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懂了的情况,尤其是数学课。
他的脑袋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知识点,一上午下来,只觉得CPU都快要烧干了。
中午的时候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跟着同班的朋友一起前往食堂吃饭,在食堂拥挤的人群中,又隐约听见了高中部的小妹妹们在兴奋地交流“那个惊为天人的初一新生”。
蔺渝对此是没什么太大兴趣的。
其一是他本人从小就是校草,活在人群的赞美里,看自己的脸都快要看腻了。再加上天生的钝感力超凡,估计早就成了同校高三级草那样左手一个同年级女朋友,右手一个低年级学妹暧昧对象,据说还和外校女生不清不楚的死渣男。
其二是,他满脑袋都是各式各样的题目,学习太苦了,对一切都会显得尤其清心寡欲。
其三是,那才是初一的学生啊!
处于那个年龄段孩子们口中的“惊为天人”,在自诩已经是“大人”的蔺渝眼里估计也就是小打小闹。
也因此,在排在自己旁边的几个朋友和周围的人交流“那个初中部惊为天人的小男孩”的时候,他心无旁骛地从前方面色微红看向他的女孩子手中接过长柄汤勺,弯腰准备给自己打一碗冬瓜排骨汤。
——也没注意到对方捂着脸狂奔进朋友们之中,那一迭声的“蔺渝啊啊啊啊啊”的无声惨叫。
廉望雪,就是那时候独自一个人走进食堂的。
那时候十三岁的廉望雪当然不会有在无数个重生之后,那种孑然独行的岑寂孤冷,他只是一个在双亲和睦的健全家庭长大的普通男孩。
他和所有的初一学生一样,穿着新领的校服,但在一众那个年纪到处疯跑,口癖让许多大人听了都要皱眉的同龄男孩儿之中,显得鹤立鸡群到了极致。
他的视线和回头看的蔺渝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他身后的来来去去的人群,蔺渝身边也有无数人冲着他的方向望去,但是目光正正好相接,你看见我的瞬间,我也看向你,好像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
后来蔺渝时不时能在学校的食堂里见到廉望雪。
虽然很多人都说,你如果经常能看到一个理论上不那么容易见到的人,一定是你或者对方,至少一方心存刻意,但蔺渝觉得这应该还是小概率的巧合事件。
毕竟他和廉望雪,毕竟他没有这种心思,廉望雪这样的小孩子,就更不可能了。
十二月入冬的时候,他下课晚了一些,因此排在打汤队伍的最后一位等待。
等到了近前,发现今天食堂供应的居然是西红柿鸡蛋汤,这是学校不少学生的最爱,但也是蔺渝的噩梦,他光是闻到西红柿的味道,都觉得有些不适。
他退后一步,恰好此时身后有人过来,排在了他的身后。
蔺渝转过身,皱着鼻子将手里的汤勺转交给那个新来的学生,抬头的瞬间才惊讶地发现,身后站着的居然是廉望雪。
从九月,甚至更早的暑假迄今这么多个月,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对方面对面。
十三四岁,初一的廉望雪,只有一米六出头的身高,声音甚至还没变,也还没在初二或者初三那年迅速拔高到一米八的海拔。
对于发育较早的蔺渝而言,看向对方的时候,他的视线还要稍稍下落。
那张青涩的脸,乍一看漂亮得有些雌雄莫辨,这年纪的小孩子,瞳孔是罕见的青灰色,看向蔺渝的眼睛,像盛满了晶莹清透的泉水,映满闪烁着的点点星光。
“你...不打汤了吗?蔺渝学长?”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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