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不是纪德给的。以他们俩长大后的关系,可谈不上会有这么亲昵的友谊象征物品。
是纪德卖的。
想到这,浅咖啡色头发的少年蓝瞳顿时弥漫上雾气。
瓦雷里可从来没想到纪德继在教堂和他决裂后,竟然选择干净利索把自己在巴黎的房屋给卖出去。
他这是想做什么,他难不成未来不打算回巴黎了吗?
被人告知这件事后,瓦雷里顿时慌了神。只是再慌,他也忍住了自己想打电话询问的举动。
保尔·瓦雷里和安德烈·纪德已经不是朋友了。
瓦雷里内心感到悲凉地想到:他也没有理由随随便便打人家电话。
噢,不对,说不定安德烈已经把电话卡注销了,自己打过去也只是徒增伤感。
但瓦雷里心里想是这么想,行动上却显然不是这么做。不然他也不会拿着纪德家的钥匙,伪装成看房的人去看房。
瓦雷里这里就着实有些庆幸那位房屋中介小姐真的人美心善,竟然同意了自己如此唐突的请求。
虽然他感觉随后中介小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诡异,但那应该是自己描述不恰当导致的吧?
因为前不久的决裂,身心俱疲的瓦雷里自然忽略掉了一旁的莫泊桑对此一脸挣扎,有口难辨的表情。
可瓦雷里也顾不得这些,他实在不想随随便便在陌生人面前哭出声。
前去目的地的路途意外得短暂。
瓦雷里甚至都没有准备好,边看到了那间深蓝色房屋的围墙。年幼的时候,病床上的他曾询问过纪德有关他未来的家会是怎么样——
那时候,意气风发的白发赤瞳少年不假思索地爽快回复:“我肯定要蓝色作为外墙的颜色。保尔你不觉得你的瞳色超漂亮吗?”
他有些烦恼地指着自己澄清的赤瞳,抱怨道:“老实说,我一直觉得这种颜色看起来好诡异。”
“而且你看看啊——”他用力扯了扯自己雪白的短发,像是准备硬生生扯断几撮,“太容易让别人注意到我了。万一我未来要逃亡,绝对会被很多人堵着打的。”
“护理起来也不方便,说不定我死的时候会被人灰头土脸地埋入土坑里去……”
瓦雷里见此目瞪口呆,赶紧急匆匆掰下他扯头发的手。
“可我觉得……可我觉得……”身体虚弱的他突然大口喘气起来。他一方面暗自恼怒着自己病弱的身体,一方面不由得担心地看着纪德的表情。
纪德没有什么表情,他一脸平静地等待瓦雷里喘完气,接着说完刚刚的话。
他在这种地方向来都是耐心且贴心的。
看到他这一反应,瓦雷里莫名觉得心安。于是他镇定住心神,严肃地对着眼前的纪德小声道:“可我觉得红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颜色。”
记忆里的话语和眼前的风景相互重叠,让瓦雷里再次感到悲伤。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思考过自己和纪德的结局——
年幼的男孩一直以为都坚信倘使未来真的会发生自己和安德烈分开,那想必会是自己病逝导致的。
长大的少年隐隐约约有种预感:自己和安德烈的羁绊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坚固。但究竟结局会是什么呢?
他也想象不出来,又或者是不敢去想。
但此时站在这里的保尔·瓦雷里内心却有所准备。
正如纪德当初认为的那般,他也早就设想过类似的结局。
时间在流逝,四季的景色在不断轮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那些过去经历,过去目睹的存在永不回归。
世间的万事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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