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应该算是闹脾气,但总觉得现在应该是她厌恶他到根本不愿意跟他共处一室。
五条悟心里面五味杂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唯独那封信息和他僵硬的身体不一样的,温柔的贴着他的身体一侧。
他轻轻把门关上,没有任何声音传来,闭上眼睛甚至察觉不到动静。但从走廊透进室内的光慢慢变得狭窄,最后随着门关上的咔嗒落锁声,室内彻底陷入昏暗。
五条悟的眼睛闭上了几秒钟,再睁开的时候才能够勉强透过月光,看清楚房间里面的一点光影。
真的只是光影,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模糊的辨认哪里是床的色块。
他不出声,朝床那边走过去。
感觉到他的脚步声逼近,绪方梨枝躺在床上不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但她的身体轻微的——想是预备逃跑的小鸟一样颤抖了几下。
就是这个颤抖让五条悟停住脚步,并且感觉到无可抑制的心痛。
五条悟没有走到绪方梨枝的旁边,在自己的床上坐下,他两腿分开,床垫柔软的承接住他的重量,他的眼睛有点茫然的看着遮挡住落地窗的窗帘,一点一点数着上面深色的纤维走向。
绪方梨枝现在背对着他躺着,她的眼睛如果是睁开的,那两个人说不定能够看到一模一样的景象。
他没有什么要特别去跟绪方梨枝说的,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因为两人的确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今天没有提起绪方梨枝的领子,没有说要打她,因此甚至都没有办法道歉。
绪方梨枝看着他的含着泪水的眼睛,他走近的时候她细微的颤抖,这些都不源于今天五条悟对她做的事情,甚至和他一周目的粗暴行为都关系不大——这些恐惧源于绪方梨枝从出生到现在,十四年来她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的经验就是这么告诉她的:如果有人这么对你,如果有人做出这样子的表现,那你就得做好挨打的准备。
现在他坐在床上,内心彷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夜一点点变深沉。
夜色深沉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太阳又会像是被召唤来一样,从地平线下方慢慢浮起。
家人和恋人不同的地方,就是恋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容易就会决裂,伤口如果不及时治愈,过几天就等着一刀两断。
但家人之间的很多事情。在睡了一觉之后都可以愈合——要不然就是对伤口视而不见,像一个镜子已经摔在地上,把碎片慢慢聚拢到一起粘合,迎着光去看,还是能够看到那上面的裂痕,但总归还是可以作为一个镜子用。
只是这样子真的有效吗?五条悟想。
他之前也跟绪方梨枝起过几次矛盾,最严重的一次他直接抓住了绪方梨枝的手,他那时候有预感,只要让她出了这扇门,一切都会变得截然不同。
而现在他也有这样的预感,绪方梨枝接下来也许会对裂痕视而不见,她可能都不会说自己‘要回医院’,但在她接下来的短暂生命里,她不可能忘记这件事情。
这件事会一直是她身体内部的伤口——而妹妹又刚刚好是玻璃制成般的女孩子,导致从很远的地方都能够看到她透明身体里面的那一道伤。
五条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怎么做,他最后坐在床上,模模糊糊的,简直自己也要睡着。
最后他真的整个人缩到被子里面。
至少这种时候,就像之前在车上一样。如果他假装睡着的话,绪方梨枝应该也会有勇气开始哭泣。
他决心谁叫自己都不起床,但在夜深人静,朦朦胧胧之间,从身侧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