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运气地到了月下坊,见茶楼里还招端茶倒水的小厮,便想着去试试。
——即便是茶楼,也不会想要他这种四肢都不健全的废人。
平喜抱着这种想法,倒像是先给自己兜了底,即便被拒绝也不会太伤心。
可谁知道,好巧不巧,他没见到月下坊的老板,倒是见到了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吴夏士。
“……你这断了只手,还想做什么?”吴夏士说话不留情面,知道他来月下坊的目的后便如是说。
平喜憋屈,当即赌气道:“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但也就是这句话,把吴夏士逗笑了,竟留下了他。他后来才知道,其貌不扬的老头,原来是呈延国最大的情报贩子兼刺青师兼月下坊背后的老板。有什么比会茶楼更鱼龙混杂呢?又有什么地方能比茶楼的小道消息更多呢?吴夏士收留平喜后,还找来了个匠人,替他精心打造了一截足以以假乱真的义肢。
然后平喜就被送到了天都宫里,做了值守永宁殿的禁卫,实则继续为吴夏士办事。
例如,从久病缠身的千代戎那里,偷一张图纸出来。
——
吴夏士给平喜的工钱,可不是一般人敢想的。
照他现在挣钱的速度下去,不管天都城是否易主,当权的是皇甫还是赫连,都跟平喜没有半毛钱关系,不影响他将来购置三进三出的院子,再取妻生子,纳三个妾。
因而见着被和泉抗进太辰殿的宗锦时,平喜恨不得转身就跑路,千万别被宗锦认出来。
他和宗锦,只能说是孽缘,妥妥的孽缘。
起先失了手臂,他是恨极了宗锦和赫连恒,甚至也有偷偷想,有朝一日这些家伙落进了他平喜的时候,他定要好好报复。可吴夏士找人替他装了义肢,让他能如常人那般行动自如后,那份恨也跟着烟消云散了。他若真是个善恶不分之人,当初也不会带着景昭进采石场,更不会只身去过桥村遇上赫连恒了。
平喜是个小人,也是个真小人,比伪君子多少要好上一些。
现在可好了,宗锦又落进他手里了。
“……”即便平喜不抬头,也能感受到对方火辣辣的目光,摆明了就是让他去帮把手。
可眼下城楼上,这么多禁军站着,谁要是胆敢有可疑之举,当场便会被杀了。皇甫淳的心狠手辣,这些天他在宫里“当差”,可没少见少听。
大雨来得快,停得也快;三言两语间,雨便几乎停了。
日光慢慢亮堂起来,虽还不见太阳出来,却已可感觉到雨水带来的寒气正在消退。
“赫连,我没什么耐心,”皇甫淳仍站在围栏边缘,“让我等得久了,你这爱宠可能就会变成我军中奖赏了。”
随着他的话,禁军们纷纷猥琐地笑起来,更为这话添了些威慑力。
平喜生怕叫人看出他与宗锦有什么,只能站在宗锦身旁尴尬地跟着笑。
怎料这笑声反倒激得宗锦恼怒,他一个劲儿地靠着腰力动来动去,似乎想凭借体重弄断梁木,又或者崩断绳子。可就他那点体重,如何能撼动天都宫的梁木?梁木不为所动,麻绳也毫无反应;但宗锦的膝盖曲着,时不时地晃荡着顶在平喜背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平喜一边尴尬地笑,一边抬眼怒视宗锦,以目光警告他别再动弹。
二人目光相交,宗锦又是满脸脏污的狼狈模样。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