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这一文官的官职,必定由司马家的子弟来担任。而尉迟等其他大家,是万万不肯将手中实权分散出去,怕分家的谁得了权便开始心生异妄。赫连家倒是更近似这种机制,只是因为江意的本领,过去赫连四城的所有兵马,都只由赫连恒一人统领。
但如果……他手中要管的不仅仅是赫连四城,而是呈延国整个天下,那司马家的法子反倒显得像是最善之策了。
赫连恒这么想着,在司马太芙语毕后轻声提醒:“请君上先上车。”
司马太芙什么也没说,只是狠狠看了他一眼,转而重新回归马车之内。
她才刚坐进去,身上的力气便卸了,只能倚着角落勉强支撑身体,呼吸也乱得厉害。马车再动起来,门帘晃动间,她能看到赫连恒假装车夫赶车的背影。
饶是她进了黔州,手里有再多的法子,也不可能反抗赫连恒了——这该死的男人将事情做得太绝,除非她放弃她那一双儿女的性命,否则她将永受赫连的辖制,直到她想出法子来,将儿女夺回。
在守将的领路下,五千轻骑浩浩荡荡进了城中,将邦府四周围的地方围得严严实实,方圆十里都无人可通行。司马太芙坐上了邦府大堂的主座,赫连恒依然伪装成尉迟家的随侍,紧跟在她身边;不过盏茶功夫,眼下乌青、双眼充血的邦司便来了。
他走得飞快,还有些踉跄,见到司马太芙便作揖:“长姐……长姐你怎么来了……我听说长姐这几日生产,可是无碍?”
司马太芙干咳了一声,违心道:“无碍。”
“那就好,那就好,”邦司道,“是小侄儿还是小侄女?”
“是龙凤子,”光是说出这话,司马太芙都觉得胸口抽痛,“日后定会带回黔州,到时能让你看看。……我此番前来还有急事命你去做。”
“长姐请说——”
司马太芙深吸一口气,看向身旁赫连恒,咬着后槽牙道:“从兵械库调五千套盔甲出来,再命人回本家,将我书房中的信笺拿来,你有龙城里最好的玉匠立刻诏来,我只给你一个时辰。”
“长姐,其他的都好说,可现在回本家拿书信……”
“我只给你一个时辰,如若不然,你这邦司也不必做了。”
“……是,我这就去办!长姐请在此休息,有何需要使唤邦府的仆从即可!”
待邦司奉命下去安排,赫连恒不紧不慢替司马太芙关上了门。司马太芙怨恨地看着他,最终只问出一句:“……你满意了吧?”
“司马君日后绝不会后悔今日决定。”
“那我就只有……拭目以待了……咳、咳咳咳……”
司马太芙咳得脸色发青,捂着胸口也捂不住那沉闷的声响。她咳得几乎坐不住,很快上身便伏倒在几案之上。她伸手想去够旁边的茶水壶,却因为咳得太狠,手不住的抖。
赫连恒冷眼旁观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替她倒了杯茶,置放在她手边。
虽然司马家并没有江意那样能驯服猛禽的能人,但飞鸽传书还是能做的;一个时辰之内,果真五千套盔甲与司马太芙房中的书信都送到了他们眼前。外面天已大亮,城里的平民们晨起便见多了这么多尉迟军在城内,纷纷议论猜测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那些书信,都皇甫淳曾写给司马太芙的书信。
上面不知是否为皇甫淳亲笔,但印章却是皇甫家的印。先前被召来,等在偏殿的玉匠便有事可做了——赫连恒守着玉匠一点点在玉石上雕出刻印,顺手拿纸笔写下了一道调令。那玉匠有些本事,一言不发,手极稳极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将书信上的印复刻了出来。
“好了,司马君。”赫连恒比对过印章后,将书信收进了袖中,“我就不继续叨扰了。”
司马太芙虚弱得厉害,仍不忘讽刺道:“……你可不要死在皇甫淳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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