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无论他们采了多少石,也拿不到一文钱。
采石场只给他们发吃的,做多少工,拿多少吃的,有上限无下限。
头天宗锦做得极少,还不如一六七做得多;很自然的,他辛苦一天后的晚饭,只有一碗米汤。放饭时,他端着米汤站在放饭处,一点食欲也没有。人来人往的那些采石工,一个个像没看见他似的,从他身边经过时撞到他的肩膀。宗锦手一抖,那碗米汤就洒了。
一六七又拉着他回去他们睡觉的地方——正是宗锦醒来时的那个石窟——不少人已经躺在大通铺上睡着了。
一六七又问他:“你吃过了吗?”
老头三一再骂:“你管他干什么,少管闲事,睡你的觉!”
一六七便不再多语了。
宗锦没吭声。
他望着墙,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如今在哪儿,又该去哪里。
——
“就是这里?”
“就是这儿。”平喜点着头,望着眼前的大红灯笼道,“脂云楼的老板是柳爷,柳爷是个女的,雍门君的表妹。雍门君很宠爱她,所以大家都不敢得罪柳爷。”
“那我怎么进去找人?”
“这里是娼馆,你当然只能,进去找淸倌儿。你就这么说,说你喜欢白的,野的,要才入行的,不要老手。”
景昭的耳根子红了:“只能这样吗?”
“不然呢,那正经人谁去娼馆啊?”平喜道,“你若是叫人看出来,你是来找人、还要带人走的,柳爷不得差人扒了你的皮。”
已过了子时,芷原的热闹去了一半,可仍有不少男人走来走去,有的是在挑馆子,有的是在叫卖,还有的是没钱进去享乐,只能站在外头看看栅栏里的美人饱饱眼福。
脂云楼二楼的栅栏,如今是空着的。
平喜示意景昭往上看,又说:“他之前就关在上面,要价呢,你最好快点进去。”
“行,那我去了。”
“嗯,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二人话虽是这么说,但景昭半晌都没迈出一步。在人群热闹里,他二人像是静止了般,在脂云楼门口站了片刻。平喜疑惑地看向景昭的脸:“你怎么不进去?”
景昭更疑惑了:“你不从我背上下来?”
“……哦哦,那你早说嘛,你不说我都忘了。”
景昭一路把平喜背到了此处,面不红气不喘,像是好不费劲儿。平喜从他身上下来,跛着脚往旁边巷子里走了几步,再道:“他们都认得我,知道我没银子,进去就穿帮了;你的刀,给我吧,你带着刀进去,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客人。”
“……这种地方哪有正经客人。”
景昭犹犹豫豫,不想卸刀。
他就是从前跟着尉迟岚的时候,也没进过这种地方。娼馆还和那些喝茶听曲的地方不同,这里头做的是皮肉生意。可已经到这里了,他只想快点找到宗锦,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片刻后,景昭终于把佩刀摘下,递到了平喜手里,说:“那你便在此处等我,莫要走。”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