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喜凑近了几分,鼻尖几乎贴着朱红的栅栏,低声说:“你也别怪我。”
“……杀了你……”宗锦虚弱道,“我会杀了你……”
“那也要等你离得了脂云楼才行。”平喜说,“像我们这样的贱籍,出身起就定好了,这辈子只能当人下人,谁都可以来践踏一脚,想凭自己的本事过上好日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
“你我就是在运河里清了百斤淤泥,到手的也就是几十个铜板。有能力?有力气?有本事?在贱籍两个字面前,都是空话。我也想吃顿肉啊,除了帮柳爷物色物色‘好货’,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平喜说得很轻松,但那份轻松也难以掩饰他的悲哀,“你只要认命,在脂云楼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若是生得你这张脸,我说不定也不用这么苦了。”
“……滚,滚开……”
“对不起。”平喜道,“我没有办法,你别怨恨我。”
“……”
“就是你怨恨我我也没办法,”平喜道,“我只是想过好日子,人想好好活,哪有什么错……”
贱籍,贱籍,翻来覆去就是贱籍这两个字。
他到今时今日才知道贱籍这两个字的分量。因为是贱籍,所以张开腿做皮肉生意反倒会被认为是好出路;因为是贱籍,所以在运河里泡得手脚都起皱也只能拿二十个铜板;因为是贱籍,所以被人打扮成货品丢在这里供男人欣赏,也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贱籍生来就是奴隶。
只能说他运气不好,借尸还魂后竟成了个贱籍。
人能和天斗吗,他还有挣扎的必要吗?
要不然算了吧。
他一个人,斗也是斗不过的。
什么报仇,什么杀了这些人泄愤……他其实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身一人,就连自己的安全都保护不了。还说什么要谋夺天下,褪去了“尉迟岚”的光芒,失去了追随他身后那些将士,他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倌。是了,最开始赫连家的管事也说他是小倌。
现在只不过是从轲州的小倌,变成了乌城的小倌,有何区别?
还挣扎什么……
“宗锦。”
恍惚中他突然记起那人唤他时的声音,低沉中还裹挟些许温柔。
——不!!
——与人斗不过尔尔,与天斗才其乐无穷!
——他要是命不好,他就要逆天改命!
“祝你今晚能碰上个好人,说不定明儿个你就能住到四进四出的院子里去啦。”平喜说,“我走了。”
“等、等等……”
虚弱的宗锦忽然俯身,像摔倒似的,伏在地面。他艰难地往前爬行,手足牵动着锁链叮当响。这瞬间,平喜突然觉得眼前的并非被囚禁在笼中、任人摆布的倌儿;在他面前的是重伤在身,却依然可以用利爪将人撕开的猛兽。
他爬过去,爬到了平喜面前,抓着朱红的栅栏,慢慢抬起头。
“你想当人上人是吧,”宗锦的声音低得像野兽在嘶鸣,“你想有钱有势,对吧……我可以给你。”
平喜不由地讪笑两声,以掩饰自己没有由来的恐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赫连府,”他说,“去轲州,赫连府,告诉赫连恒我在这里,若能救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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