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睁眼,转动眼珠往身侧看,就看见一身素白衣裳。
与柳爷一样,衣裳的下摆有绣着一片紫色的花,颜色鲜艳得甚至称得上烂俗。
这人的身份昭然若揭——是妓子。
他再试图往后看,那人十分敏锐,倏然收了手:“你醒了?还是我弄疼你了?”
“……醒了。”宗锦应声道。
对方凑过来,与他目光对上;他就看见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还略施脂粉。浅粉的薄唇,白净的脸,配上眼尾勾画的红妆,怎么看都是个女的。可他再稍稍往下看些,就能看到对方的喉结。
是男的,是个小倌。
宗锦连忙想爬起来,但才刚一动弹,腰和背便齐齐作痛。
“你先不要动为好,伤得不轻……”小倌道,“那些人,下手都没有轻重的……”
他却好似没听见似的,硬撑着爬起来,倚着床头直喘气:“……你是妓子?”
对方垂眸,轻缓地颔首。
这若是个女子,宗锦还能抱着欣赏的态度多看几眼;可他知晓对方是男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浑身难受。他索性别看眼不看,转而打量起室内的陈设来。
说贵气不至于,但从装点到修葺,处处都是股浓烈的风尘味。
见宗锦不语,小倌还以为他是伤痛得说不出话,转身去倒了杯热茶过来,递到他面前:“喝些茶暖暖身吧。”
“……”
“见你这模样,恐怕也不是自愿到这里来的吧?”小倌轻声问道,“莫不是也叫人骗了?”
宗锦这才开口:“也?”
“谁又愿意沦落到芷原来呢。”小倌说着,叹了口气,“我若是没猜错,可是平喜陷害的你?”
听见“平喜”二字,宗锦倏地皱紧了眉头。
无须他回答,见他的神情小倌便猜得到原委,接着道:“我见平喜已经好几个月没来脂云楼,还以为他不做那混账事了,没想到……”
“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是问平喜么,他是人贩。”小倌道,“专骗美貌男子,卖给脂云楼……我也是被他骗来的。”
闻言,宗锦终于用正眼看他了:“你也是被他骗的?”
小倌点头:“四年前我来乌城寻亲,遇上平喜,还以为他是好人,便将寻亲之事说与他听;他装出一副热心肠的样子,陪着我寻了两日后,说可以来芷原碰碰运气。”
“你叫什么?”
“久容,”小倌道,“你呢。”
“宗锦。”他回答道,“你既是被骗来的,难道不想逃?不如与我……”
他话未说完,久容便摇头:“……逃是逃不掉的。”
“怎么逃不掉,我看现在就合适逃。”
“脂云楼里的护院都有三十人,日夜轮番值守前后,无一处放过,”久容道,“莫说是逃了,就是在院子里站得久了,都要受罚。他们对你下手这么重,想必你是万般不愿吧;那他们便会看得更紧,决计不会让你有路可逃。……这儿的老板,还是那个柳爷……雍门君的表妹……”
这雍门君也真够下作的,虽说是外姓表妹,身为氏族,却做着皮肉生意,还靠坑门拐骗,实在恶心。
这话他自然不会说给才认识的人听,见他不语,久容又道:“我劝你,莫要跟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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