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地坐起来,思考片刻后开始穿鞋。
赫连恒的住处他熟,穿过中庭后进去,左手边是议事之处,右手边赫连恒的卧房,直走是一处天然温泉供赫连恒沐浴。而二楼,一间房藏书,一间房是茶室。
——不得不说,赫连恒这厮还真是会享受。
过去在尉迟家,他身为家主,五进五出的本家府邸,他也只住个正院带暖阁罢了;而这赫连府,不但大,还专有二层楼供赫连恒一个人住。
趁着夜色正浓,宗锦披着件深色的外衫,鬼鬼祟祟躲过值夜的兵士,摸进了中庭。
远远的他便能看见,赫连恒卧房的灯火已熄,想必早已歇下。这正遂了宗锦的心意,他一边谨慎地观望四周,一边迈进了屋舍的长廊。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将鞋脱了,赤足进去以免脚步声扰人。
小倌顺着长廊走到尽头的青雀阁,再蹑手蹑脚地上楼,很快便摸进了赫连恒的藏书房。
藏书房一片漆黑,宗锦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着墙走,生怕撞到什么东西而惊动楼下睡着的男人。很快他便摸着了书架,就扶着上面一摞摞的藏书往里,直到眼睛完全适应黑暗,他才依稀看清楚几案所在之处,连忙走了过去。
油灯燃起,火光晃晃悠悠,将他的身影映在墙上。
这一切还算顺利,宗锦举着油灯开始到处找寻地方志。赫连恒约莫是极爱看书,单单是他说话时装腔作势的口吻,宗锦都能察知;而这屋里的书实在是多,从列国战记,到神话通史,还有诸子学说……五花八门的正经书,什么都有。
他一本本翻着,左找右找都没寻到地方志;他又换了个书架,上头竟还有些话本子、野史类的杂书。
——原来赫连恒,也有这般不正经的消遣。
宗锦想着,将手里中的《巳时巡游记》合上,放回原本的位置,又往下再抽出一本——
《我与尉迟二三事》
——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个尉迟是他想的那个尉迟吗?
宗锦震惊地将油灯放在书架的空处,接着晃悠的烛光翻开那本书的某一页。
“尉迟岚拔剑刺去,眸中亦有不舍,只道:‘若为情束手束脚,那便不是我尉迟岚了。’;他定是在逞强,我甚是了解,却又无言以对,更道不出一言乞命。……”
宗锦看傻了眼,但这上头赫然写得就是“尉迟岚”三个字,一字不差。
他有些惊恐地往后看,这写书人矫情极了,字字句句都在写情爱。翻过三四页,宗锦忍无可忍地将书合上,忿忿插回去,只当自己没看到这乌遭的玩意儿,再重新抽出一本。
这回他连书名都没看,直接翻开来,里头赫然是一句“尉迟岚一声嘤咛,眸中情韵若三月桃花盼人采摘”。再往下,便是全是些不堪入目的艳话。
宗锦再合上书看封页,好家伙,这书叫《山情风爱》。
他脸都红了——不是因自己被写进书里而羞赧,而是气的——一下子没控制住火气,唰唰几下将书撕烂成几瓣。
赫连恒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看这些书是想做什么?!
男人看这些,尉迟岚是不会少块肉;但男人看这些,对尉迟岚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震怒之下,宗锦再顾不上什么小声点,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来书房寻地方志的,就这么将野史杂话全搜出来一本本看标题。
《淳酒一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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