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不语,洞穴里只有他吃东西时的声响。
也不知是因为此时的境况,还是因为周围足够黑,宗锦反而觉得很安稳。
不觉得被困此处很烦,也不觉得大雨将至很糟;那是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好似他二人只是吃饱了撑着出来荒野郊游,玩得累了,要宿在此处,还有些天真烂漫。
其实赫连恒与他真实的年纪差不了几岁,若真的少时相识,说不定也能玩到一处去。
烤兔子就在二人静默的相处间吃掉了大半,宗锦吃累了似的,稍稍停一停,低声说了句:“……谢了。”
“谢什么。”
“谢你还给我打兔子。”宗锦说,“刚把你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我是打算杀了你的。”
男人嘴角微微一勾,敷衍地笑了笑:“那该我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不杀之恩。”
这话反倒把宗锦逗笑了,他抿着嘴,想笑又不想笑地顿了顿,才说:“堂堂赫连恒,也有今日这般狼狈落难的时候。”
“是啊,”赫连恒说,“我也未曾想过。”
“你还挺猖狂,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不是么?”赫连恒这才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眸,“自尉迟岚死后,我确实没有敌手了。”
即便洞穴里燃着火,还是不断有,冷风往里灌。雷声也猛烈起来,外头雨打枝叶吵得厉害。宗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又啃了好几口肉,道:“看在你知道尉迟岚厉害的份上,我且认同你这句话,当今天下,除了皇甫淳那个阴险小人,确实无人能与你赫连匹敌了。”
“皇甫淳也不配。”男人道。
“我也看不上那狗贼,就知道玩心计,”宗锦说,“真男人就该战场定胜负。”
这句赫连恒并未回答,宗锦一边咀嚼,一边盯着男人的侧脸,甚至不知自己此刻在想什么。火光之下,他看不出赫连恒如今的脸色,只觉得嘴唇好像没了平日里的血气。
他想起那晚在赫连府里,见到望月独酌的赫连恒,也如今时一般,眉宇间总叫人觉得郁郁寡欢。
“你很喜欢这匕首吗,”宗锦另起了个话头,“也是,不喜欢也不至于偷了;你要是正大光明问尉迟岚要,他说不定也会送你呢?他很大方的。”
话刚说完,宗锦就觉得心头一酸。
——他居然已经能若无其事地提起自己过去之名,仿若在谈及他人之事般,自然轻巧。
“这匕首并非我窃得,”赫连恒淡淡道,“是四年前秦关谷之战时,他遗落的。”
“……”
“那次赫连军险胜,尉迟军撤离后,这匕首才被我拾到。”男人说着,低头看了眼匕首后,将它收进了怀里,“我倒是想还给他,只不过见面时都在战场,朝见他也不去,寻不到机会罢了。”
得,好像真是他错怪赫连恒了。
倒也是,赫连家虽然不如尉迟富有,但也是家大业大,不至于连把乌金匕首都稀罕至此。
“你把它送我吧,”宗锦说,“我喜欢这个。”
他刚说完,赫连恒便将匕首扔到了他身边:“珍重些。”
“那当然,我很喜欢的。”
二人的话才说完,一阵狂风吹进洞穴里,吹得火星到处飘。赫连恒就像对此早有防备般,火堆与芦苇之间隔了很远,才没被这风波及。但也因为,宗锦虽然烤着火,可还是冷,冷得他直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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