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记不起来了。在天都城那次偶然的见面,赫连恒并没放在心上;很久之后,在他率军进攻商州,在边境第一次和尉迟岚面对面交手之后,他才想起来十几年前的那一日。
目下怎么又突然想起来了?
年少的尉迟岚,那句话说的究竟是什么?
男人似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忽然又一线光远远的亮起来。他的意识在这一刻才彻底脱出久远的梦境,身体的感官倏然回归,好像有谁正抵着他的下巴。
是谁?
唇上柔软的触感又是什么?
肺腑好似有火在灼烧,疼得令他难以忍耐。他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睁开眼——宗锦眼睫低垂,近在咫尺。
还托着他的下巴,正替他渡气。
小倌未曾注意到他已经睁眼,抬起头再含口气,又要凑下来;男人就在这时无法抑制地抽搐了一下,猛烈地咳出来许多水。
“……呼,呼,”宗锦一下子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地喘气,“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救不活了……”
赫连恒尚无法回答他,只能俯身,狼狈地将冲进肺里的水咳出来。
河岸边的风早将湿漉漉的两人吹得浑身冰冷,可现下谁也没有精力去注意那些,赫连恒才从鬼门关被拽回来,宗锦也已经累得索性躺在了枯黄的芦苇丛里。
良久后,男人才抬手擦了擦脸,说:“是你把我救上来的么。”
“不然呢?”宗锦没好气道,“你自己飘上来的?”
赫连恒并不在意他的口吻是否失敬,自顾自地慢慢起身,远眺两旁,再问:“其他人呢?”
“不知道,”宗锦说,“我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岸上了吧,只有我们俩落水,还被冲出了好远……阿——嚏!”
话刚说完,宗锦便猛地打了个喷嚏。
如今已是冬日,二人在冰冷的河水中泡了那么久,又在岸上吹风,不受寒才有鬼。
即便浑身湿透,面容狼狈,赫连恒却依然能维持他那副处事不惊的死相。他俯身扶起宗锦,一眼便注意到宗锦腰间仍别着的刀,随意道:“这般境况,你居然还能带着它。”
小倌忽地像心虚似的,侧身将刀藏于身后:“……这刀很重要……阿嚏,阿嚏!”
“先离开这个风口。”赫连恒说着,转身便往旁边的树林子里走。
确实,继续在这个风口子待下去,宗锦可能会直接冻死。他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不住地打喷嚏,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滑稽得很:“你,阿嚏,你是不是受……阿嚏,阿嚏……受伤了?”
赫连恒“嗯”地疑问了声,随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确实能感受到些疼,约莫是落水时撞到了礁石。
“我无碍,你呢?”男人说着,斜眼看了看他。
“我,阿嚏……我好得……阿——嚏,哈,好得很。”
换做平时,赫连恒约莫能被他逗笑;可眼下这情况让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他二人浑身湿透,就算不至于冻死,也能冻出点毛病来,到时伤寒发热,在这荒郊野岭也是能要命的。而身边的武器只有宗锦腰间那把刀,他身上只有火折子,但落了水,恐怕再指望不上。江意他们也不知何时才会找过来,情况比起敌袭那时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且除此之外,被皇甫反倒算计了一笔,让赫连恒好生不爽。
宗锦半晌才止住喷嚏,揉着鼻子说:“结果你的盘算被皇甫淳全看透了,你棋差一招。”
“还有力气说话,”赫连恒道,“不如想想怎么生火。”
“你身上没带个火折子吗?”
“你看如今这情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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