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锦还没从思索中回过神,里面纷乱的脚步声便已到了门边。他仓皇往旁边撤开,头埋到胸口,装出一副“我没在偷听”的模样。
头一个出来的便是在庭院里管赫连恒要过宗锦的人,他斜眼看了看宗锦,戏谑一笑,并未再多说什么。
跟在他后面出来的那些人要正经得多,三两步追上他的步伐好似还有话未说完:“北堂,方才你为不说话?”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这事主上自有定夺吧……”
――原来那是北堂列。
这名字他听过,过去北堂也算氏族,只是现在已查无此家了。早知道赫连恒手下有员悍将姓北堂,宗锦却万万没想到是个如此吊儿郎当的人。他若有所思地悄悄看过去,谁知好巧不巧,北堂列竟也侧着头,不动声色地和他对上视线。
“人都走了,”忽地,赫连恒的声音冒了出来,“你还准备在外面站多久?”
“!”
宗锦倏地抬头,赫连恒居然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男人的长发高束,眉眼冷漠,居高临下地看着宗锦。以前他们在马背上交手,赫连恒就比他高那么一点点;如今他成了柔弱的小倌,赫连恒可比他高出了太多。
宗锦一见他这张脸就讨厌,甚至想掀了手里的汤,全糊在赫连恒脸上。
可他不行,他不能图一时之快,坏了自己的计划。
小倌扯起嘴角,笑容僵硬又尴尬:“主上我端吃的过来了。”
“看见了。”赫连恒没再多看他,转身走回内室,“进来吧。”
“是!”
内室的竹帘上都画着四棱标,两旁窗户紧闭,天光被窗纸滤得阴沉。赫连恒坐回他的主座上,小几上摊着张牛皮地图,各家的家徽做成了小旗子,插在各自的领地上;宗锦目光四扫,一边打量着,一边将汤盅放在了赫连恒手边。
赫连恒头也不抬,端着汤盅像喝茶似的尝了口,一双眼始终看着地图。
宗锦站在他身侧,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赫连恒耳后。
那处有块很小的疤痕,细长约一指宽,是当年他们交手时,自己的一剑划出来的。若是再往下一点,再划深一点,赫连恒早就命丧当场,哪有如今的势头。
怪只怪他自己,当年没宰了这家伙。
不过现在也不晚。
眼见赫连恒思忖得认真,宗锦抿起嘴,屏息敛声地抖抖身侧的手腕。从厨房里顺来的小刀当即滑出袖口,藏匿于他手心中;他再无声扬起手,刀尖正对赫连恒颈侧微微显露的血脉。
只要狠扎下去,就能让赫连恒血溅当场。
虽然偷偷摸摸地下手有些胜之不武,但能干掉敌人才是最重要的。宗锦如此想着,猛地挥刀下去。
眼见刀尖就要碰上男人的侧颈,谁知这瞬赫连恒竟忽地放下了汤盅,往另一边稍稍倾斜,去拿书橱上的竹简……也就刚刚好躲开了宗锦的刀。
他怎么也没想到世上竟还会有如此凑巧之事,一时间眼都瞪圆了几分。
“若无其他事,你也可以出去了。”赫连恒沉声道。
宗锦被这话语吓得回过神,连忙收手将刀藏于背后:“……我等你吃完?”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