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与他对峙的赫连恒,战甲披身,发冠高束,虽然比不上他尉迟岚的丰神俊朗,倒也算是相貌堂堂。
而现如今他眼前的赫连恒,只着一件深紫的单衣,长发散在身后如漆如墨,面色苍白,眉头微蹙。
宗锦抱着他的特制假酒,歪着脑袋犹豫了好一阵,才踏进屋。
醉酒时的眩晕感也在此刻加重,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好像喝醉了,就那么走到了赫连恒身旁。
赫连恒并未多看他一眼,只是自然地递出了酒碟,示意他倒酒。
他跪坐下来,紧盯着眼前的酒碟发散成两个、四个、六个……等等,男人喝酒还用碗吗?那也太不男人了吧?
见下人久久没有动作,赫连恒这才转过头,面色微愠:“你在磨蹭什么……是你。”
他记得的,早上送来的贱籍小倌。
名字还写在衣襟上,叫宗锦。
只是此刻的宗锦和早上的模样已判若两人——他脸色潮红,死死盯着赫连恒手里的酒碟,眉间皱出川字,眼神凶恶得要命。
片刻后,宗锦终于有了动作。
他倏地一巴掌打掉赫连恒的酒碟,猛地将手里的酒坛推过去,直接推进赫连恒的怀里:“是男人就用坛子喝,别磨磨唧唧的。”
“……”
——他这是,喝醉了?
赫连恒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脸,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与那人的相似;只可惜,除了眼神,宗锦和那人没有半点相似。
这是必然,那人已经死了。
见赫连恒迟迟不喝,彻底失去神智的宗锦龇牙咧嘴的更不耐烦了:“你喝不喝啊,你不敢喝吗?是怕老子下毒杀你吗?废物。”
他骂完,又将酒坛从赫连恒怀里抢了过来,自己仰头咕咚咕咚开始灌。酒从他唇角溢出淌下,打湿了他的脖颈,沾湿他的衣襟。还没等赫连恒说话,他又仓促停下,伸着舌头骂道:“这什么玩意儿啊,假酒吧?掺了几斤水啊……”
像,十足像。
赫连恒本就喝得六分醉,此刻越看越觉得宗锦一举一动都和那人如出一辙。
一样的嚣张,一样的狂妄。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手掌缓缓贴上宗锦细滑的脸颊。对方迟钝地看向他的手,好像很不服似的,也朝他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
赫连恒轻声问:“你是谁?”
“嗯?”宗锦说,“老子……是要你俯首称臣的人……”
说罢,他的身体不知怎么的,好像和意识完全剥离了般,热得难以言喻。他不由自主地欺身过去,靠近赫连恒:“你在这里喝什么闷酒啊,你不该高兴吗?”
“……我高兴什么?”
“高兴你的死对头死了啊。”宗锦反而不高兴地嚎起来,拎着酒坛晃荡,“然后你就可以从御泉进不萧山,尉迟家一团糟,现在皇甫肯定想吞掉商州和渝州,无暇顾及你……”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仿佛是因为动了脑子,头晕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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