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说,但也没有刻意隐瞒,他自然是看得出来,阿伊大人在做些什么。
王后打压法老的事情是众所周知的,但阿伊大人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在为法老恢复民间声望,提高威信,摆明了和王后对着干。
“阿伊大人,您这样不担心王后吗?”他当时是这样询问阿伊大人的。
阿伊大人却只是眉眼带笑地看他:“你害怕?”
阿曼特至今都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阿伊大人软榻半卧,夕阳散落在他的肩头,发丝渡着星星点点的碎光,姿态闲散,仿佛他们讨论的是今天吃什么,而不是当权者的报复。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好像不怕神明,亦不惧魔鬼。
心脏好像有一股热血喷涌出来,烫得他浑身战栗,他紧紧抓着衣摆,难以克制地说:“我不怕。”
阿曼特其实怕得要死,他不想死,不想得罪权贵,但在那个人面前,他好像拥有了无上的勇气,让他敢大声地说出这句话。
那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可以为了阿伊大人去杀人,去冲锋陷阵,去抛头颅洒热血。
伯伊眉梢微抬,笑意浅浅地说:“这么大声干嘛,这只是一件小事,不用这么紧张。”
阿曼特很难说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如信仰一般崇拜这个人,也许是阿伊大人对自己一次次的肯定与包容,也许是他从不吝啬自己拥有的东西,只要是他有的,甚至是他没有的,都敢于给予对方。
“阿伊大人——”阿曼特紧张地叫了一声。
他们才刚刚回来王后就召见阿伊大人,显然是来者不善。
伯伊回头看他,摆摆手说:“没事,我去去就回。”
阿曼特连忙站起身:“那我也去。”
阿伊大人身边带一个随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如果真出了什么事……
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一瞬间,阿曼特感觉到一种很深的挫败感。
伯伊侧眸,视线正好与拉赫里斯对上,青年眉头微蹙,思考了下说:“要不你还是别去了,我帮你回绝了。”
一旁的阿曼特立刻连连点头,非常赞同这个说法。
不是他悲观主义,他真的觉得阿伊大人这一趟去了就是险象环生。
伯伊轻笑一声:“没事,我们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了,再说不还有陛下您吗?”
说到后面,他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拉赫里斯身上,玩味一般的语气,让人猜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说笑而已。
拉赫里斯眉头皱得更紧,但不等他再说点什么,伯伊已经推开了马车门,径直走了出去。
马车外等候的人正是多年未见的比加,少女成熟许多,纤细的腰身笼在宽大的长袍下,老气的妆容,加上身上陈着的颜色,生生给她年纪又往上堆叠了十几岁。
“阿伊大人。”比加欠身行礼,“许久未见,大人依旧风姿灼灼。”
“过奖,比加女官也是出落得楚楚动人,”伯伊淡淡一笑,做了个带路的手势说:“烦请女官带路。”
比加看他一眼,又看了眼马车,马车内里宽敞,先看到的是坐在门口的阿曼特,她往下一瞥,阿曼特衣摆旁边露出男人的半个脚掌,以及金线与芦苇草编织的凉鞋鞋头。
男人生得高大,即便是坐在阴影里,也能从对面的车壁上看到他拉长的影子。
比加收回视线,对着伯伊笑了笑说:“阿伊大人请随我来。”
两人并肩越走越远,直到走过转角再不见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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