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主……”海茵喉头哽了哽,“您是为了这个在生气?”
“不然呢?你以为我在为你今天躲着我生气?”兰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海茵,你知不知道你很幼稚。”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退缩?从此跟你形同陌路?”
海茵不说话,只是深深注视着他。
兰礼受不了他那样的眼神,语气缓和了一点,“算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个。”
他重重换了一口气,“海茵,爱惜自己很难吗?”
“看到你受伤,我心里会很难过。就如同你看我受伤的心情一样。”
生存辅助系统曾对兰礼说过,虫族没有人类那么细腻的感情,所以,兰礼总是将自己的爱意说得粗白又简明。
他牵起那只常年摩擦武器而变得粗糙的手,扣住手背,压在自己的胸口上,“感受得到吗?”
那颗在艰难跳动的心。
兰礼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拳,精准有力地砸在了海茵的心脏上。海茵的手指颤了颤。一种陌生的情愫在他心尖上跳跃,从未有过的酸楚,却又裹着丝丝缕缕的甜,让他无所适从。
“海茵,下次受伤前,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如果你学不会,我就用你的方法教你。”兰礼说完,松开海茵的手,抽出提前准备好的清创刀,作势要划自己。
海茵眼疾手快,一把截住他的手腕儿,箍着他的手心止不颤抖,连呼吸都在疯狂出错。
这一幕深刻刺激到了海茵,他浑身气息都炸开了,眼睛红的能滴血。喉咙好像被一双手紧紧掐住,呼吸困难,他痛苦地看着兰礼,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过了半晌,他才找回自己干涩到发苦的声音,“不要——”
“雄主……不要为我这样做……”
海茵早就习惯孑然一身,穿梭在每一个充满危机的战场摸爬滚打,独来独往,无牵无挂,没有任何情感牵绊。
虫民都敬仰他,视他为大英雄。实则不然,海茵只是将生死看得很淡,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罢了。
生命很顽强,能绝处逢生。生命也很脆弱,不堪一击。
他站着是英雄,倒下就是一堆土。
海茵每次上战场,都抱着有去无回的心态,他常常不确定,自己会死在哪一个战场上。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习惯了伤痛,习惯了忽视自己。
可雄主告诉他,他现在不一样了,他有雄主牵挂着。
雄主会心疼他。
海茵觉得很幸福,幸福到想流眼泪。
可他又好难过……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自己。
积压了太久的情绪,严重超载了,再也承受不住。
“雄主,为什么?”海茵问得很小心,竭力压抑着喉间的哽咽。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不堪入目的他?
兰礼定定地望着那双仿佛永远照不进光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爱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因为是你,所以是你。”
“海茵,我昨晚想了很多。”
兰礼缓缓吸一口气,把海茵心中最在意的事情摊开来说。
“如果你因为身体上的伤残推开我,那你太幼稚了,海茵。”
“你真的很幼稚。”
海茵呼吸一窒,他不敢听接下来雄主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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