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便住‘钓丝闲’,因为小楼对面有一个山坡的寒梅,底下有一面小湖,不冷的时候还能在楼上抛竿钓鱼玩,所以叫这个名字。”
叶遥说完的时候,两个人正走到钓丝闲的高楼底下,望见叶遥所说的那面小湖,湖水至清,映着天空的湛蓝色。
杜霰轻声道:“原来这就是碧溪湾,你住的地方。”
叶遥道:“溪北只有我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改日带你去溪南,那里有许多动物修成的小仙,比这里热闹。”
“不论冷清和热闹,你带我去哪里都行。”杜霰道,“师尊,我能在这里住多久?”
叶遥心中觉得好笑,抬起手腕摸了摸,道:“问我做什么?我能决定吗?当然是你说了算。”
如今他被杜霰系着这什么五步结,只要不解开,杜霰到哪里,他就得形影不离跟到哪里,要住多久还不是杜霰决定。
叶遥走快了两三步,杜霰又跟上来,在他耳边轻笑:“你生气了?”
叶遥不答。
杜霰又道:“这些都是薄荷叶?”
叶遥猛地停下脚步。他差点没仔细看,他们眼下所处的是一片薄荷叶林,四周整齐排列地种着许多薄荷叶,此时正是成熟摘叶的时节。
“是。”叶遥急忙拉过杜霰,“这里没什么好看的,走吧。”
但似乎来不及了,杜霰立刻问:“你为何要种薄荷叶?做什么东西?是做薄荷糕吗?”
他问得很急切,叶遥走得更快,边道:“没有,你想多了,你知道我做不好薄荷糕。”
杜霰扔紧紧跟在他身边,继续追问:“师尊,这三百年里,每年夏天我总会吃到薄荷糕,那都是你做的吗?”
叶遥的太阳穴突突地跳,闭眼否认:“不是。”
他想离开薄荷叶林,却突然被什么拽住,手腕上一疼,红线现出,原来是杜霰已经停留在原地不走了,他也被拽着走不了。
“说谎。”杜霰道,“从你诈死之后的第三年夏天,窦师兄忽然给我送了一些薄荷糕,说是山下一间小店买的,比师尊以往做的好许多,但仍有熟悉的味道。窦师兄见我吃完了,没过几天又给我买。此后每年夏天,我都能吃到这间所谓的小店的薄荷糕。”
叶遥汗流浃背。
杜霰笑了一声,又道:“今年夏天我不在天虞山,你也不在碧溪湾,如果我差人下山去找那间小店,不知还能不能买到那些薄荷糕?”
当然是不能买到了。叶遥想。
当年叶遥诈死之后,在碧溪湾修养了一个冬天。春天时他闲来无事,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想种薄荷叶,想做薄荷糕了。
也不知怎的,以前每次做薄荷糕都不成功,在离开杜霰的第二年,竟离奇地成功了,就连乔柏都说味道极好。叶遥很高兴,一连做了许多笼。但这么多薄荷糕,他与乔柏两个人吃不完,便想着给杜霰吃。但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送到天虞山而不让那里的所有人怀疑呢?
天虞山下县城的一家小店常常接待不少天虞山弟子常客,叶遥给了店主不少报酬,将薄荷糕放在小店售卖,言说是庐阳的特产,务必想尽办法卖给天虞山的人。
店主努力推销了好些天的薄荷糕,最后成功被窦一延买走。过了几日,窦一延又过来买,说师弟们都喜欢吃。
此后每个夏天,叶遥都会抽空从凡间回一趟碧溪湾,亲自做薄荷糕。
也不知怎的,他就是想让杜霰每年都能吃到他做的薄荷糕。
也许,这只不过是他愧疚之下的一点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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