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这样的水下,交错的湖光映在他深刻的轮廓上。
千头万绪,百味情绪涌上凌怀苏心头。
他居然把小狐狸忘了,而被遗忘的人也不说。
……为什么不说
他也失忆了吗
可是,那日悬崖下重逢,镜楚的眼神分明不是无动于衷。
凌怀苏的眼神紧紧黏在镜楚身上,看不够似的。直到浮出水面,才克制地收回了视线,却仍有一缕余光挂在对方身上。
他看见镜楚摸出那个薄薄的发光板砖,知道他是要像之前那样,叫来一只嗡嗡吵闹的铁鸟,载他们回去。
凌怀苏按住镜楚敲击屏幕的手,没头没脑地说: “我们走回去吧。”
镜楚一愣,抬起头: “走”
“嗯。”凌怀苏道,“可以么”
从这里到特调处总部足有三百多公里,走是走不回去的。
镜楚: “为什么想要走回去”
因为想要仔细看看你身处的人间,看看你尽心守护的,是个怎样的世界。
凌怀苏将这直抒胸臆的话咽了下去,从满肚子心口不一中挑出了个少爷风格显著的借口: “那铁鸟过于聒噪,震得我耳朵疼。”
镜楚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那是直升机。”
凌怀苏无所谓一摆手: “随便吧,管它是鸟还是鸡。总之我不想坐。”
大魔头铁板钉钉地表了态,镜楚拿他没辙,妥协道: “走回去太远了些。我们走到市里,开车回去”
他口中的“车”凌怀苏见过,那铁壳子物什也跑得飞快,但它留了窗户,相比之下,还算能看风景。
凌怀苏勉为其难点了头。
这片湖地处偏郊,二人从湖底出来时月明星稀,一路走到天光大亮,抵达了最近的城市。
拂晓时分的城市将将苏醒,马路上车流稀疏,环卫工人撑着大竹扫帚清扫落叶,街道边零星开着几家早餐店,赶早课的学生捧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边吹气边匆匆跑向学校。
之前坐车被带出百棺村时,凌怀苏曾走马观花般地一览现代街景,但当时他除了觉得新鲜奇异了些外,并未来得及发表什么感触。如今他细细留意这些景象,近乎贪婪地将一砖一瓦尽收眼底。
日头渐渐升高,凌怀苏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从一个地洞出来,涌进各不相同的建筑里。那些建筑方方正正,鳞次栉比,表面还有密密麻麻的窗口。
他叹为观止地看了一会: “现在的人,都住在这种大石碑里么”
“嗯,那叫大厦。”
“为何要修建得高耸入云”
“为了节省占地空间,不然人太多了住不下。”镜楚不厌其烦地替他讲解,“如今世上有八十亿人,也就是八十万万。”
被那个庞大的数字惊到,凌怀苏微微愕然,但他把诧异收敛得很好,即使在日新月异的陌生世界,也没有流露出一丝局促或窘迫。
镜楚闲着也是闲着,便顺带给他科普一下了世界人口与现代建筑发展史。他活了四千年,本身就是一部行走的人形百科全书。
凌怀苏津津有味地听着,从他的只言词组中,想象勾勒出镜楚生活的图景。
镜楚讲述建筑的变化,从红墙绿瓦,檐牙高啄,到色彩多变,棱角分明。
凌怀苏便想,镜楚第一次住进那方正的石碑里,是什么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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