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
余晏被夸得心虚,他吃一口就觉得酸得要命,席澍一口吃半碗。他不假思索拿走席澍手里的碗:“别吃了……难吃,本来想在你回来之前倒掉的。”
席澍咳声后,忍了又忍,还是中肯评估道:“是挺难吃的。”
余晏:“……”
他粗鲁捂住席澍的嘴,脸上泛粉恨恨道:“你闭嘴吧。”
“好了,今天不是干爹祭日,我特地早下班,咱们去余家墓园一起扫墓。”
余晏脸色正经起来,“好……”
山里面的秋风总是带着凌厉,落叶风带着在天空中翻卷,又重重击打在地上,这时候枝丫上已经凋零大半了,过不了一两周就要入冬。
余家的墓园说来也有两百多年历史,里面埋着先祖和父母。
余晏翕动了几下鼻子,总觉得空气中带着微苦的味道,苍劲的古树仍旧矗立在墓园门口,如同百年前父亲第一次带他去祭祖扫墓时一样。
变的只有人罢了。
席澍心底情绪一下很复杂,他曾经真情实感地把余父余母视作自己的亲生父母,现在把人亲儿子拐到身边了,诡异地冒出点愧疚之情。
他陪着余晏一齐在他们墓碑前跪。
“干爹,好多年没见了,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这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您在地底下还好吧。”
他碎碎念说了很多事,有关自己的、有关他当警察时的见闻,就如同从前一样,余父会事无巨细地听他说,然后悉心指导。
临到最后,他想要说和余晏的事时,却突然止住了话头,示意余晏说。
余晏则说了很多有关余家的事,兄长的几个孩子都很出息,后代们也都在临安和国外稳步发展,也有些留在西京,只是不方便相认了。
在牌位前很大胆,真到了父亲埋骨处,他也胆怯下来,闭了闭眼像是下定决心:“爹,我跟席澍在一起了,反正有这辈子是机缘巧合,就不想给自己留遗憾了。”
他还想接着说下去,却被席澍打断:“干爹,是我哄骗阿晏的,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如果要怪就怪我,您安息。”
余晏眼角不知何时湿润了起来,“谁都不怪。”
他们絮絮叨叨到了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把父母和长兄嫂子侄子的墓都一一清理了遍,也奉上了祭品。
该到回去的时候了。
席澍和余晏并肩走在小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蓦然朝左上方指了指,“你知道那块山头叫什么吗。”
余晏好笑,他幼时和老师学金石学括地,这岂能难得倒他。顺着手臂眺望过去,“那应该是汉宣帝杜陵,小时候我还跟先生去走访过呢。”
“啧,难不倒你。”席澍光是摇头,“好容易知道个地方,之前跟同事追盗墓贼来过这附近。”
这儿很空旷,颓草绵延数里,仿佛繁忙城市中的另一个世界,余晏深吸一口气,不由得想像孩童时一般,和席澍在墙角下比谁跑得快。
他丢下一句话:“老规矩,谁跑得慢。”从前是谁帮忙写课业,那现在,“谁晚上睡沙发。”
余晏不等席澍反应过来,就一溜烟往车的方向跑。
席澍既不想余晏睡沙发,也不想余晏睡沙发,他从喉咙里闷出声笑,摇了摇头追上去。
“你又耍赖。”
隽永的土地上,奔跑着异世而来的人。
他们朝热闹中奔赴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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