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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仓惶错开席澍固定在他身上的视线:“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死了,我想去看看他的遗体。”

翻涌奔腾的热意简直让席澍肺腑都化成软流,灼伤他每寸骨肉。

他问:“阿晏,你是怎么死的。”

余晏猛然回头,喉头滚动了下,如同被胶水粘住声带,他半晌说不出话。

“余晏,1902年生于西京,1933年去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席澍居高临下,迸发出一种不容违逆的气势。

余晏失神地站了起来,所有思绪仿佛被他的目光所掠夺走,连呼吸中都带了涩气,无力地张了两下嘴。

席澍叫他……余晏?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无法从他口中听出这两个字了,他本以为一辈子都要套在成聿安这个壳子里苟且偷生了。

公元1933年,席澍死后第三年,他死于剿匪,睁眼是一百年后,在一个平凡的下午,他打开房门后,那个人倚着墙说警察例行询问。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余晏问:“你在说什么瞎话。”

席澍很艰难地叹了口气出来:“阿晏,别想瞒着我,你是我从小看大的,什么小心思都瞒不过我的。”

“谁是你从小看大的,你少仗着大一岁摆架子。”余晏红了眼眶,轻笑一声反驳他。

席澍耳膜上清晰听到胸腔穿来的击打声

一下。

两下。

宛如在猛虎嘴下殊死一搏的公鹿,一下又一下用鹿角撞击着。

他不管不顾地上前,把整个人拥进怀中,如同他们与生俱来便是一体的,连骨带血都要融进去。

很痛,席澍的手跟钢筋铁骨一样,把余晏的肩头攥的痛极了,而他却一声不吭,反手搂住席澍,极用力。

他们连呼吸的生存空间都没有,仿佛只有胸腔的骨头被挤压到痛处,才能感受到一丝活着的余味,直至心脏都开始同频跳动。

咚咚。

咚咚。

席澍的肩头被热意侵袭,湿意沾上躯体:“哥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没有把那只手表送到你手里,让我的阿晏记了这么多年,以后不会了。”

怀里的人不说话,跟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不像别家小孩用细嫩尖锐的嗓子大喊大叫,他就扑闪着两只大眼睛,一言不发流眼泪。

流得人恨不得把心都摘下来给他。

席澍在他耳边低语,跟哄小孩似的,搂着着一摇一摇:“我收到你寄来的信时,战局乍变,上面指挥我们支援东北,我不是故意瞎承诺的,我以为……我以为能够跟之前一样,打完战就能回家过年了。”

余晏被猝不及防地一串话炸得蒙了,整个人晕乎乎,唯有难以言喻的恸动直涌心头。

席澍是怎么知道的,他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是出差之前吗?还是出差之后。

或者,他根本没去广州。

余晏收回挽在他腰间的手,想要推开他。结果人没推开,换来的是更不讲道理的拥抱。

压得更紧了,气都喘不过来。

他咬上席澍肩头,没用力,含糊着说:“我不怪你,国家局势艰难,谁也说不准下一秒是生是死,你知道的,我永远最支持你志向。”

席澍的心都要怄着搅了下,他不敢想象,余晏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面对他那些凌厉的质疑、不留情面的审问。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难不成是我惹你伤了心,到了现在你就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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