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她深呼吸了好多次,才勉强压住钻心的酸涩,缓缓平复了凌乱不堪的呼吸。
眼前的玻璃窗干净清晰,倒映着她的身影。
不知什么时候爬满的泪痕,沿着她的眼尾缓缓滴落,沾湿了口罩边缘。
凌乱的发丝也被微微浸润,看起来有些狼狈。
二十五年的人生,如果不是现在,她只怕不会相信,做决定这么艰难。
足矣让她刻骨铭心。
长痛不如短痛,在不可逆的现实面前,她必须做出抉择,并头也不回往前走。
—
等脑袋清醒了些,周宜宁偏头看向衣服口袋,手机屏幕亮起。
来电显示是那串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
顿了几秒,她暗暗闭眼,逼回眼眶的酸涩,确认声线听不出异样才接通。
“你在哪?”隔着电流,他的声线低而哑:“刚开完会,我去接你。”
最近这些日子,他一直在为国家级的科研忙活,周宜宁知道他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
明明很累,仍是在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时间,还要顾忌去接她。
周宜宁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个词。
拖累。
她好像已经成了他的负担。
好不容易平复的鼻尖,在这一刻溃不成堤。
饶是紧紧咬着牙关,呜咽声愣是从唇瓣流出。
怕被他听见自己的哭腔,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周宜宁条件反射般,点了挂断。
她捂着唇瓣,转身拐进身旁的洗手间。
对着镜子,她摘下口罩,露出哭到泛红的脸蛋。
卫生间不止她一人。
见她站立的身姿不稳,瘦弱的肩头颤抖得不成样子,路过的女孩好心问:“是出了什么事吗?要不要帮忙?”
周宜宁捂着唇,摇摇头拒绝:“谢谢。”
女孩没再多问,想了想从包里取出一包纸巾,轻手轻脚放在台面上。
而后,轻手轻脚离开。
手机还在震动,周宜宁却无暇顾及。
一遍不通,第二遍再次响起。
对方一直处于无人接通的状态。
直到第三遍,周宜宁才稍微缓和了剧烈欺负的情绪,重新接通。
“你在哪,”听筒里,熟悉的声线因喘息而不稳,“周宜宁,别隐瞒我。”
每个字,都沾染了着急。
“……别担心,我没事,”用力挤出一抹笑,她轻声应:“我在医院,稍后去找你。”
有片刻的静默。
裴京闻又怎么听不出她的刻意隐瞒。
只是他很清楚,周宜宁不愿意说的,他如果一直追问,只会让她更沉默。
「indulge」酒吧监控的对话在他耳畔浮现。
裴京闻隐隐觉得,周宜宁情绪的转变,十有八九都和严可薇有关系。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脑海里有一个猜测形成,只是速度太快,让他没完全抓住。
再着急,他也舍不得逼她做不愿意的事。
他抬手,指尖摁了摁泛着微痛的眉心,他垂眸敛了眼底的情绪,温声说:“我等你过来。”
周宜宁温顺应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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