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打扮,似是个商户。
祁北南握着萧元宝的手,将人拉着避进了小巷里,只等着商户扭头上了小轿儿,这才重新出去。
若是这番迎面碰上,少不得教人拦着攀谈。
萧元宝道:“这两日怎求见的人愈发的多了起来,一日里头就能来好几拨人。帖子更是堆起了大叠。”
“前些日子秦镖头进了宅子吃到了茶,那些想拜见的商户瞅着有人得进了门去,以为是开了口子,也便都削尖了脑袋想往里头钻。”
萧元宝见此说道:“商户日子过得滋润,这般几番受阻,竟也还舍得下脸面来求见。当真是叫人意外。”
祁北南轻声道:“农户想方设法要教庄稼能够长得好,施肥除草,松地浇水,只求着多两升半斗的粮食;商户为谋取上多一成半成的利,生意安顺长久,自然也能百折不挠,用尽心思。”
“我的傻哥儿,人活世间,要想能得好日子过,都得费心经营。舍下脸面就能成的事儿,也不算太难的事儿。”
萧元宝点点头,心头倒是对这些为着经营好日子的人生出了几分钦佩来。
两人刚进宅子,赵五哥便说他们出去这些时间,又来了三趟人请求拜见解元大相公的。
有人硬要塞礼,只教赵五哥都给退了回去。
人见送礼不成,转留了帖子和信函。
萧元宝在书房里坐着,得了祁北南的许,把信函拆开。
这些商户不得见祁北南,又送不上礼,便只能留信函,只盼着如此能够进宅子来吃茶。
萧元宝瞅着有个茶商留的信函,信中说若是祁北南乐意将他收揽至门下,愿意供奉原本要缴纳给朝廷的八成商税。
除此之外,另还愿意给两家生意不错的茶铺归于祁北南名下,一间铺子岁进八十贯钱。
萧元宝唏嘘:“这条件也开得太好了些,光是瞧信函就觉着心中动荡了,若是再由着他们登门拜访,当面言谈,凭借商户那张巧嘴,岂不是很容易就将人给说动了去。怪不得哥哥不教他们有登门之机。”
“他们此番出手阔绰,拜在了咱们门下,便是免去了商税,可却只留原本供奉朝廷商税的一成,还搭上两间生意好的铺子,还能有利么。”
祁北南吃了口茶:“你可晓得商税是多少?”
萧元宝道:“四成呀?明文上不是这般规定的么?这四成,狡猾的商户还能逃不少呢。”
祁北南不紧不慢道:“这四成不过是明面上的而已,商户能狡猾逃一些。朝廷官府也不是吃素的,除却名录上的四成,每年还有各式各样的苛捐杂税,三五月间税差就能到这些商户铺子去十几回。”
“商户纯只是商户,半点子官场人脉都没有,今日税差前来说要缴一回关税,明日税差又上门来说天气炎热,为防火情,商铺又得缴纳一笔税费作为官差巡火情所用。种种收钱名录下来,一年到头来,还不如农户。”
“可税差去的再是频繁,商户也不敢不缴纳税钱,胆敢相抗,官府便寻着名头查封,教人生意都没得做。这朝是更没有进项了,商户还能如何,只能咬牙经营。”
“但若背靠了官户,也便是有了背景,经营也就能稳妥许多了。好些官差讨要税钱的名录是没有朝廷律令的,也便不敢与有官户背景的商户叫板,常言道打狗看主人,话糙了些,理便是这个理。”
萧元宝微吸了口气,他是农户人家出来的,此前与商户其实接触并不多。
便是有接触,人家经营生意的也不会与你闲谈起这些私密事来。他只见商户衣着光鲜,出门不是香车,便是轿子,出手又阔绰,最是过得滋润。
可又听士农工商,商排在末端。
今听得祁北南如此说,他才晓得其间的不容易来。
这样一说,他倒是更明白了家里都说了谢绝见客,商户还孜孜不倦的前来拜见。
他哥哥现在不仅是举子,还是解元郎,秋闱的头名,中进士的可能是极大的;而中了进士,不必多言能做上官,且不是芝麻绿豆难升迁上去的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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