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言简意赅地讲了讲事情的经过,她听完眼睛都瞪大了,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冲回去揍钱渊一顿。你好笑地安慰她,说要不是今天遇到,你早都忘了。
她却一直闷闷不乐。
直到中午在餐厅吃饭,她才对你坦诚:“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对你一无所知。你的过去,你的经历,你的朋友,我全部都不了解,不知道。”
你的过去,陈知玉占了好大的一部分,可现在他成了提不得、说不得、想不得的痼疾。你的家庭生活是灰色的,高中生活是乏善可陈的,去除掉那些痛苦、无趣和伤害,你能对她讲起的只有吴文瀚,他是你的过往中仅存的亮色。其余的事情,你从未对她提起。
秦悠难过地看着你,于是你清楚,昨晚那些并不是醉话。
你从购物袋里拿出棉麻酒红发箍,小心翼翼地帮她戴上,调整好蝴蝶结的位置。
她依然沉默地看着你。
你抿了抿唇,说:“以后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
她看了你一会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好笨呀。”
她又说:“那你每天帮我戴发箍。”
“好。”
今年的国庆连着中秋,有八天的假期。秦悠和闺蜜约好了去丽江玩,依依不舍地与你告别。
中秋夜你骑着自行车漫无边际地乱逛,你骑了很远很远,远到车胎有些发瘪,骑起来比往常费力。
周围杂草丛生,破旧的筒子楼在月色下宛如上世纪的遗产。此时此刻,整个天地间,只有月亮是圆满的。
你在一处废弃的健身器材处停下,将自行车停在路边。
躺在器材上,这个角度刚好能望见月亮。
这个世界上,主宰一切的是道。
先天地生,寂兮寥兮。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这是老子的道。一粒种子总是包含了无限的可能,它长成大树的过程,便是消逝与死去的过程。所以人总是越长大,越背离最初的理想。可老子没有告诉你,如果苹果树还未发芽就烂在种子里,你又该怎么办。
你想起悉达多的道。他微笑着渡走一个又一个过河的旅人,听听流水的声音吧,他说,再仔细听听吧。
可你只听见了风声。
四川盆地的夜晚,总是充斥着呼啸的风声。你望着月,听着风,心想,那你的道呢。
当你不再为往事愤愤不平,你好像已经丧失了求道的勇气。你变得迟钝、平淡、无所谓。
可当16岁的你一步步跨上南山的百级台阶时,累,心却是活的。你站在山顶回望那百级台阶,每一步,都是风雨泥泞,上下求索,漫漫求学路。
如今,你失了文心,也失了求道的勇气。
兜里的手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震动,你漠然地望着月亮,不去管它。
多半是你的母亲,责问你为何中秋都不回家。
你任由手机一次次震动又一次次停息,终于在月亮短暂被云遮住时,你在黑暗中掏出了手机。
却是一愣。
是本该在飞机上的人打来的电话。
手机又一次开始震动,你按下了接听。
“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秦悠连珠炮般问道,“顾如风,说话!你在哪!”
“抱歉,我……”
“你的声音怎么了?”她焦急地打断了你,“你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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