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冷淡,让你们之间有些尴尬起来。
你们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你握紧遥控器又松开,把一张抽纸撕成了长条。他时而站起时而坐下,对着窗外沉思,仿佛对窗外的景致很感兴趣。
你只好打开电视机,在新闻联播主持人平板的音线中咳了一声,说:“今天天气真好。”
陈知玉也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哦,温度也还行。”
你们对视片刻,突然同时喷笑。他往你的肩膀上砸了一拳,嗤笑:“得了吧,装模作样。”
你回敬了他一拳:“彼此彼此。”
男孩子的友情总是这样的容易破碎,也容易恢复如初。你们都攒了一箩筐的话,迫不及待地说给对方听。
你说起讨厌的香橙味牛奶,三天换一本的草稿本,窗外的落花和写不完的试卷,说起放学独自回家时踩过的银白月光,说起电闪雷鸣的雨夜里被窝的温暖,说起江湖、梦想与无星的夜幕。
他说起学校西南角的榆树与筒子楼,因少了你的参与而更显残破;说起枯燥无聊的数学课,因课上不能靠着与你“眉目传情”来提神,而数次昏睡;说起花坛里的十八朵杜鹃与三十三朵牵牛,说起踩死的巴掌大蜘蛛,新开的美味炸洋芋摊,回家路上遇到的大猫。
你们并排坐在地板上,膝盖靠在茶几的边沿,叽叽喳喳不停说话,如同那个盛夏的午后,初次搭话的你们蹲在榆树下面谈地北天南。
后来你去卧室拿出一个塑封袋,里面是几片脉络清晰、边缘完好的叶子,形状和品类各不相同。陈知玉最爱收集各种不同的树叶,他制作了一本“树叶图鉴”,每一页先粘贴上树叶标本,他再用细腻的笔触画出一片,得其神韵。厚厚的一本,漂亮极了。
你们还有好多的话没有说,就已经到了傍晚。
你陪他下楼,从楼道里推出搭着布的自行车,要送他回家。
路上你们骑得很慢,继续说着未完的话。绿灯让你们失落,红灯让你们欣喜。他带着你去看了那只流浪的大猫,又和你一起去吃路边的炸土豆和臭豆腐。
可分别的时刻总会到来,在他的小区门口,他调转车头,面对着你即将离去的方向,说:“路上小心。”
你说:“我回去需要半个小时。”
陈知玉笑了笑:“晚高峰,路上挤,四十分钟吧。”
你说:“行。”
你回家花了三十八分钟,然后你站在座机旁边,盯着手表的秒针。
两分钟后,座机无比欢快地响了起来。
你接起,陈知玉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到家了?挺准时嘛。”
“嗯。”你说,“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我给你写了诗。”
你拿出你的诗集,念给他听。
“热闹是你们的
我一无所有
我看见
寂静无云的天空孤雁落伍
凄清萧瑟的园林杨花垂泪
黑暗如死的夜幕凉月醉酒——”
你念得感情充沛,抑扬顿挫,又继续念下去——
“热闹是你们的
我一无所有
我只有
青石路板上的哒哒足音
偌大校园中的孤独身影
筷子敲击碗沿的尖锐声响……”
“顾哥,顾哥。”陈知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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