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玉立刻对出了下联:“不错,那我叫‘此话怎讲’。”
这一次,你们愉快又迅速地达成了共识,当晚你们便换上了别出心裁的网名。陈知玉用自学摸索来的Photoshop技术,弄出了两个光影对称的头像,一个是白底泛黑光,一个是黑底泛白光,你选了黑色的。
第二天上课时,坐你旁边的女孩子悄悄问你:“学委,你和陈知玉用的是情侣头像吗?”
你看了一眼正背对着同学写板书的老师,压低声音说:“你和张慧不也用情侣头像吗?我俩的是兄弟头像。”
女孩捂嘴笑了起来:“你们找的头像好难看啊。学委,你看这样行不?你给我讲一道题,我帮你们找一对好看的头像。”
讲台上秃顶的数学老师转过身来,警告地盯了你们一眼。你埋下头装作翻阅课本,等老师的视线收回,你冲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
你和陈知玉都不爱睡午觉,总在午休时候偷偷溜出教室,往各种偏僻的角落钻。
学校西南角有一座古老的筒子楼,楼外,一颗高大的榆树沉稳矗立,似乎已扎根了百年。你们最爱背靠着树干而坐,正午的阳光透过叶缝垂落,穿堂的凉风刮过你们的衣摆,静谧的午后,世界寂静得只剩风声。
你很自然地说出了你的江湖梦:“我想穿夜行衣,在屋顶飞檐走壁。”
陈知玉附和:“还要提一把宝剑。”
当天夜里,陈知玉激动地在电话里对你说,他查阅了相关资料,如今他已掌握了缝制夜行衣的方法,只要有布匹,他就能完完整整地做出侠客或杀手穿的夜行衣。他念出一个以X、Y、Z为变量的三元一次方程组,询问你的身高、体重和腰围,方便他计算所需布料的面积。
你倚着墙和他商讨细节,座机的话筒贴在耳边,发烫。夜行衣的样式在谈话中一点一点清晰。直到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一点,你才挂上电话,在黑暗中蹑手蹑脚地经过父母的房间,回到你的卧室。
每个男孩都有江湖梦,被暮春的风一浸润,便前所未有地激烈起来。
你们两人都没有睡好,第二天做早操时便急急忙忙地碰头,回顾昨夜的细节,生怕遗漏。你们用一个中午的时间画出了草图,黑衣,黑裤,黑靴,黑腰带,黑蒙面巾,黑包头巾,双方都很满意。
唯一的分歧在于,陈知玉认为夜行衣应该是纯黑的,你却认为夜行衣该有独特的标志,比如袖口的一朵金线荷花,领口的一轮红线火炬,或者衣角的姓氏。
陈知玉说,必须得是纯黑的,有了其他颜色,夜行衣就不酷了。
你据理力争:“缝上姓氏,多帅呀,自报家门时说‘吾乃眉州X氏’,剑柄往地上一插,同时潇洒地一甩衣袖,露出袖口的刺字,你想想那场景。”
陈知玉被你说动了,有些犹豫。
你又道:“缝小一点,不影响整体的黑色色调。”
陈知玉愁苦地望着你:“你说得也不错,但是吧,我不会缝字,更别说缝荷花和火炬。”
你:“……”
行吧。
这一点小插曲丝毫不影响你们的兴奋,在阳光明媚的星期六,你们起了个大早,怀揣着满腔热忱的江湖梦,骑车去了布匹专卖街。
然后你们的江湖梦碎了。
倚在门框上剔牙的老板娘拢了拢垂丝大披肩,懒洋洋地说:“黑布150元一米。”
你和陈知玉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出了不敢置信。
陈知玉问:“有没有便宜一点的布呢?材质不用太好。”
老板娘说:“这就是最便宜的。”
你俩又对视了一眼。
在路上你们便已经算好,共需六米布,20元一米,一共120元,你们各出60。可是现在,你们连一米布都买不起。
你们不死心地连问了十几家店,又垂头丧气地离开。
来时欢声笑语,去时沉默无言。回家的路上,你俩沉默地蹬着自行车,陈知玉突然开口:“我去偷我家的窗帘,也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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